“不要！不要这样对待嬷嬷！”
“不要！”
我从未如此绝望无助过，这是硕宫，我公主的身份在这儿毫无用处，我皇后的身份又挡了别人的路。
在这硕宫，我连最低贱的奴隶都不如。
可即使我再绝望，再无助，所有人都只会冷眼看着。
楚沧冷漠，纪薇亦得意，还有那些宫人，或叹息、或摇头。或无动于衷！
“陛下！求求您！不要那样对嬷嬷好不好？”
我恨极了楚沧，可我现在，却只能爬到他的面前。
我跪在他的脚下，紧紧拉着他的衣袍，我哭着、哽咽着乞求着：“陛下，楚沧，我求你了！让我陪嬷嬷最后一程，求你！”
“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我再也不会奢求其他，我不要嫁给你了，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
心碎了，情断了！
原来从开始就是一场错，终是我错了！是我觊觎我不该觊觎的东西，而代价就是嬷嬷的性命！
如今，我幡然醒悟，只望能及时止损！
从此，我与楚沧再无关系，从此，我们划清界限！
“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脑袋一下又一下砸在地上，我没有办法了，我只能求楚沧了。
“我错了，求你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您如果觉得废了我会影响两国关系，我愿修书一封，向父皇禀明一切。”
“罪妾不尊陛下，触犯宫规！罪妾心狠恶毒，无故惩戒妃嫔！罪妾所犯之罪不可原谅，罪妾愿自请去冷宫。”
“陛下，您怎么惩罚我都可以！陛下，求您！求您让我陪嬷嬷最后一程好不好？别……别带走她？”
我知道，此时我的样子一定狼狈极了。
我的骄傲，我的所有，都在此时被折断了。
好冷好冷！脑袋早已磕破，脖颈上的划伤也已感觉不到痛，我好想睡觉，好想躺在嬷嬷怀中睡觉。
可，我不能！嬷嬷已经无法帮我了。
我长大了，这次，换我来保护嬷嬷！
“为了一个贱婢，值得吗？”
下巴不知何时被楚沧狠狠捏住，明明很疼的，可此时我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我颤抖着，咬牙一字一顿的回道：“在陛下心中她是贱婢，可在罪妾心中，她却是我的亲人，罪妾想为亲人送葬，难道……不应该吗？”
泪水还在落下，可此时我却看的很是清楚，我不敢眨眼，就这样直直的盯着楚沧。
我仿佛从楚沧眼中看到了一丝挣扎与不忍，但我想，我定是看错了。
“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楚沧终是放开了我的下巴。
我狼狈的瘫在地上，但眸中却闪过一抹庆幸，楚沧终是要松口了，他要松口了。
“朕念你痛失……亲人！就不与你计较了，准你……”
“陛下，臣妾知道皇后娘娘把嬷嬷看的重，可嬷嬷毕竟只是个奴才，娘娘亲自把嬷嬷下葬，如此尊卑不分，旁人不止要议论娘娘，恐怕还要说陛下……”
“宸妃娘娘！”如今楚沧既已松口，我就绝不允许任何一人再阻止我。
“嬷嬷为什么会死，你不清楚吗？”
嬷嬷一直说我太天真，说我把一切事情都想的太好。
可我从小在宫中长大，即使父皇母妃把我保护的再好，宫中的那些肮脏龌龊之事我也早已看过太多太多。
我不是不懂，我是不愿懂！
我想相信每一个人，我信奉人性本善！
可嬷嬷死了，又让我再次看清楚了人性的恶。
我不能再后退，我若后退，那些恶人只会更加猖狂！
我知道，楚沧或许没有变着法的想要磋磨我，他最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过问我的事，不再理会我。
而苛责我的，从来都是纪薇亦。
杀死嬷嬷的两个凶手，直接凶手是纪薇亦，间接凶手是楚沧！
“皇后娘娘这是何意？”纪薇亦或许没想到我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她眼中闪过一丝害怕，却还是梗着脖子问道。
我撑着地面，用尽全力站起身。
红芹急忙想要过来扶我，我却推开了她。
我站直身体，尽管此时我甚是狼狈，但气势上，我却不输纪薇亦分毫：
“本宫何意你心知肚明，你掌管后宫，却故意克扣凤鸾宫份例，又故意让宫人送我们馊饭剩菜，还故意给凤鸾宫送来不能用的湿炭，这才致使嬷嬷旧病复发而惨死。”
“我没，陛下，臣妾……”
“纪薇亦，你就是害死嬷嬷的罪魁祸首！你就是凶手，午夜梦回时，不知你怕不怕嬷嬷的鬼魂来向你索命？”
不等纪薇亦把话说完，我就打断她，厉声质问道。
“皇后娘……”
“司徒灵妍，你闹够了没有？”
眼看着纪薇亦的脸色变得惨白，我心中正高兴，可楚沧却已将纪薇亦揽在怀中。
我苦涩的笑着，只是心，已经再也不会痛了！
“皇后，朕念及你失去亲人，对你一再容忍，可你如今却将嬷嬷的死推到薇儿身上，实在荒唐。”
“呵！陛下既说荒唐，那就荒唐吧！”我仰着头，不让眼中的泪水流出。
楚沧似乎没想到我会这般回答，他愣了下，这才继续冰冷的说道：
“将嬷嬷抬走，让礼部用好点的棺木，规格也不能太差。入殓当天，可让皇后去吊唁。这几日，皇后你就好好待在凤鸾宫吧！”
说完，他揽着纪薇亦就要离开。
我急忙向前跑去，拉住他的衣袖：“不！不行！陛下刚才明明已经松口了的，我要去礼部，我要与礼部众人一起准备嬷嬷的后事。”
“皇后！”
楚沧回头，将衣袖从我手中抽出，神色难看的道：“司徒灵妍，嬷嬷的死，朕承认，朕是有责任！”
“可她只是一个奴婢，死了便死了！朕允许你前去吊唁，已是朕对你最大的恩泽！”
“死了便死了？”我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他，眼中有泪，却倔强的再也不让其滑落。
楚沧似乎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他不自然的轻咳一声，继续道：
“你作为朕的皇后，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朕，万不可再让朕失望。”
“太医，去给皇后包扎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