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命?”华檀轻笑,眉目间满是嘲讽和蔑视,“一个妾室的孩子,也配?”
她声音冷极,面色彻骨冰寒。
只一眼,华征便觉自己如置寒窖。
强撑着面上地狠意,华征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华檀的一声讥笑声打断,“坏事做多了,总会遭报应不是?父亲有在这儿威胁我的时间,还不如祈祷一下老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留你这孩子一命。”
“你!”
“去请个大夫。”傅琛看戏般目睹了这场父女之间的交锋,终于开口,轻描淡写地吩咐着。
剜肉保胎,华征对这个嫡女倒也是狠得下心。
他想着,眼神飘到华檀身上,带着些许探究。
瑞王府的人动作很快,没一会,大夫就被带到了。
巫氏疼得几近晕厥,颤颤巍巍伸出手给大夫搭脉。
她心中清楚这个孩子是保不住的,她要的,是用这个孩子彻底扳倒华檀!
果不其然,大夫不过诊脉片刻,便摇着头收手,“这个孩子已经没了。”
巫氏眸光一闪,紧接着如遭大创般,神情瞬间变得昏暗,低声喃喃,“我的孩子没了,怎么可能呢……”
“没了?!”华征尖声嚷起来,猛地扭头瞪向华檀,紧跟着跨步到她身前,猛地伸手扼住她颈脖,“你给我偿命!”
华檀感觉到呼吸受阻,状似用力挣扎,可手上却没有半点力道。
她满面痛苦,似乎下一秒就能咽了气,可抬眸看着华征时,眸中却似有嘲意。
这样的眼神更加刺激华征大脑,他手上加大力道,咬牙道,“你去死!”
“当着本王的面,华家主就可以这般草菅人命,是不把本王放在眼中了?”傅琛瞥着已经闭上眸子的华檀,眼下闪过暗芒,冷声打断,“拉开!”
在傅琛发声的一瞬间华征就回过神来,可心底不甘愿就这样放过华檀。
直到被侍卫拉开,他锐利如刀的视线都依然在剜着华檀。
而华檀,靠着墙稳住身形,捂着颈脖不住咳嗽的同时,眼神不经意间扫过一旁神色惊诧的大夫,眼睛深处藏着得逞。
不消明日,华征为了一个庶出子女要害死嫡女的恶名便会传的沸沸扬扬。
“殿下,这毒妇害死华家子女,我今日是清理门户,并无对殿下的不敬之意!”华征说着,恨恨地看着一边用力咳嗽的华檀,只恨没有更用力地扭断她脖子!
傅琛闻言并未吭声,眼神轻飘飘地往大夫身上扫去。
后者身子一凛,面上多了丝复杂,叹口气才开口道,“怎么能说是这位小姐的错?这孩子本就保不住啊。”
傅琛眸底多了抹暗色,余光里,华檀身子不受控的一颤,他抿唇,故作疑惑道,“本就保不住?”
大夫点头,向傅琛躬身道,“这位夫人早年间常用虎狼之药助兴,身子早就坏了根基,这孩子能怀上本就是意外,更莫说保下来。”
他话一出,旁人还没说什么,华征便急切地反驳起来,“怎么可能,我让人叫了好些大夫诊断,都说是脉象稳,怎么到你这就成了本就保不住?你这个庸医莫不是和华檀一伙的!”
“大夫是本王请来的,难不成本王也是和华小姐一伙的?”傅琛冷笑了声,心底基本有了数,眸光在巫氏身上稍作停留。
华征一噎,他当然不能这么说,他又将怒意集中在大夫身上,“定是你这庸医,诊不出个所以然,想着要把自己摘出去免得影响名声!”
大夫本来见这是家务事,不欲多加探听,收拾了东西正要离去,闻言转头。
他从医数十年,最见不得别人说他医术不精!
“老夫是庸医?”大夫冷笑起来,看着巫氏,再度诊脉后,冷笑不止,“此前你们请的那些个大夫才是医术还需精进!这位夫人此前用了许多猛药,造成了胎象平稳的错觉,本来依照药效,还有半月才会发作,今日情绪过于激动,牵动胎气,本就是保不住的胎,胎气一动自然无力回天!至于为什么用那些药来伪装,你该问问你夫人!”八壹中文網
他说完,拔脚便走,一刻也不想多待。
而华征闻言,如遭雷劈般,震惊看向巫氏,“你说,是不是刚才大夫说的那样?!”
华征虽然在问,可眼底只有恨毒。
巫氏意识到自己装不下去了,她瑟缩着往后躲,“老爷,妾冤枉……”
最后在华征巴掌要狠狠扇下来时,竟是吓晕了过去。
华征心尖一片冷意,他居然被这么个贱/人骗得团团转!
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这般奇耻大辱竟然在瑞王府被揭开!
要不是华檀和巫氏,他怎会有今日?!
可眼下傅琛护着华檀,巫氏又干脆晕厥不醒。
这口恶气他竟一时没办法发泄。
华征焦躁得宛如困兽,面上青白交替着,像是个跳梁小丑。
华檀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就像是个局外看客,冷静到没有一丝惊异或者仇恨,唇角依旧是那抹冷笑。
她是重生而来,知道巫氏不会生下这个孩子,上一世巫氏也流产了。
华檀只当她是身体弱,可没想到,里面竟还有这样的缘由。
前世没跟巫氏撕破脸皮的时候,为了那素未谋面的弟弟,她还抄经念佛两月多余,如今想想还真是讽刺。
若非今日在瑞王府,请来的大夫与巫氏和华征都不相干,只怕半月后华征会直接将她杀了吧?
她目中多了嘲讽,却依旧没吭声,冷眼睨着华征的崩溃。
傅琛站在她身侧,只要微微斜目便能看清她的每一丝神情。
同样是被厌恶,被排斥,被陷害,身陷囫囵。
少女的身上却罕见地没有害怕、彷徨、难过,反而满满都是一腔孤勇和砥砺向前。
不知为何,傅琛心头有些发软。
他们很像。
至少这一刻,他们是同一类人。
傅琛蓦地嗤笑一声,颇有些嘲讽地看向华征,眼神冷漠,掺着些不明意味,“今日华家主可是请本王看了出大戏,这份生辰礼本王记下了。”
话音落下时,华征就像是被人捏住咽喉,原本还要溢出嘴边的咒骂瞬间止住。
他浑身一震,机械地扭过头,看向傅琛。
后者面色极差,似乎已经忍到极点。
华征心中不安,小心翼翼抬头打量他的神色。
方才的怒意几乎让他忘了现在还在瑞王府!
“殿下,这是误会,你听我解释!”触及傅琛面上的烦意,华征有些慌神,慌忙开口道。
而傅琛顾自做到一边,目光带着无法忽视的不悦,“先是对本王下药,后又是在本王面前唱了这么出大戏,华家主告诉我是误会?”
“这没了当家主母的后院,当真是乱得惊人。”傅琛意味深长地说道,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华檀身上,含了丝自己都没察觉的软意。
他态度倨傲,眉目间尽是不耐,似乎真的因为寿辰被扰而烦躁。
可偏偏华檀心底却觉出一丝偏袒。
感觉到他轻飘飘的视线,华檀抬眸看去。
可傅琛依旧是冷眼睨着华征,并未分给她半个眼神。
她心中暗笑自己多思,眼神却依旧在傅琛身上没挪开。
在她的注视下,傅琛眸色逐渐沉下,看着哑然的华征,冷声道,“华家家大业大,华家主分身乏术,没精力管后院琐事,本王理解,本王看着也替华家主心累,不若本王就做个顺水人情替你娶个继室?”
“殿下,这……”华征震惊抬眸,原本惶恐不安的表情掺了意外和不悦。
他强自压下心头的反感,面颊微微抽动,沉声道,“殿下,这恐怕不妥当。”
虽然傅琛贵为瑞王,可年龄上始终是个小辈,一个小辈对长辈的婚事指手画脚,这算什么?!
况且此前他一直都想扶正巫氏,要不是巫氏身分不够,又没有契机,怎会一直空着正室夫人的位置。
就算如今他是绝无可能再扶正巫氏,但也没有别的人选适合华家主母这个位置啊。
“华家主不愿意?”傅琛神色不辨,一时分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