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御前总管刘喜一起进屋的,还有禁卫军统领武恒。
他看见瑞王猛吐一口血,突然想起了傅琛在太和殿上,扑到皇帝面前救人的场景,一时间竟然有种兔死狐悲的哀叹。
他亲自去将太医院院正谭抱朴请过来,把人扔到瑞王的床前,语气冷硬:“谭太医,瑞王肩负重任,务必要治好他!”
傅琛扫了一眼武恒脸上一成不变的漠然神情,随后伸出手,任由谭抱朴给自己诊脉。
谭抱朴才刚在傅琛面前坐下,便听到了身旁的公鸭嗓:“谭太医可要好好给瑞王殿下诊断,若是有什么要紧的问题,可不许瞒着咱家,咱家也好回去向陛下交代。”
他循声望去,对上刘喜那双写满警告的眼睛,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
做了几十年的太医,谭抱朴怎么会不知道刘喜的意思,刘公公是御前太监总管,他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
想到这儿,谭抱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颤巍巍的按在傅琛的手腕上,眯起眼睛,仔细诊脉。
“怎么样,可诊出什么没有?”公鸭嗓再一次响起。
刘喜惴惴不安地看着谭抱朴,不确定这老东西有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
瑞王一直以来都在吃皇后送来的糕点,以谭抱朴的能耐不可能诊断不出他体内的毒素,但这件事便是知道也不能说出来,否则不管是谭抱朴还是他,都没有好果子吃。
又听到他语气中的警告,谭抱朴恭敬道:“瑞王殿下乃是因为刀伤伤及肺腑,未能休养痊愈,才引起吐血。眼下不能轻易挪动,否则只会加重刀伤。”
他一开口,刘喜便安下心来,知道他听明白了,但越往后听,神色便越发凝重。
皇上还想催促瑞王出发去北方,若是不能移动,那皇上也不能硬让人把他抬走不是?
“不知道殿下感觉如何?”刘喜试探的看相傅琛。
还没等他劝说,傅琛便抬手阻拦,“本王无妨,既然答应陛下,便不能抗旨不尊,本王咳……”
傅琛趁着身子要从床上坐起来,还没坐直,一口猩红温热的血便吐了出来,溅在刘喜的脸上。
刘喜所有的话都被这一口血压了下去。
他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把瑞王逼死。若是一直催促,只怕会闹出人命来,届时陛下一定会杀了他的!
想到这儿,刘喜擦干净脸上的血迹,扯着公鸭嗓,安慰道:“王爷身体抱恙还是赶紧躺着,咱家这就去禀报陛下。”
话才说完,他便逃之夭夭,不愿和这晦气的瑞王待在一起,生怕他的厄运传给自己。
“常尔,送谭太医离开。”傅琛看向谭报补,冲着他颔首道谢,但目光却并没有那么和善。
谭抱朴在之前也曾为他诊过脉,那时候他难道没有诊断出自己体内的毒素吗?
若是连这都诊断不出来,谭抱朴也枉为这么多年的太医院院正。
但他为何不说出口?他背后又是在为谁做事?
看着谭抱朴离去的身影,傅琛不禁想起了华檀,她会知道谭抱朴的真实身份吗?
而此时此刻,华家也闹着大事。
“我知道夫人仁善,定然不忍心做出这样的决定来,但爹瘫痪在床不能言,终其一生只能动眼睛,这样的痛苦都是因为云氏,求夫人将云氏抓起来,乱棍打死!”
华盈跪在吕氏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似乎当真是顶着一片孝心来定一下此事。
眼看吕氏要被华盈烦得无可奈何,华檀挺身而出,“便是官府抓人,也得讲证据。你既然怀疑云氏,便就拿出云氏伤害父亲的证据来!”
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华盈便气得咬牙切齿,转过头盯着华檀质问道:“还要什么证据,难道父亲在他房中出事还不是最直接的证据吗?不仅是他,我看你也对华家有了二心!”
“我也姓华,如何对华家有二心?华家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事有二心?”华檀眉眼凌厉,丝毫不让步。
她疾步走到华盈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地上的华盈,“华家素来与人为善,还没有确定云氏的罪行之前,你凭什么私自将她乱棍打死?便是父亲从前也没有你这样恶毒!”
若是直接怼华盈也就算了,偏偏华檀还把华征也搬了出来,这下就连华盈想反对都无从看开口。
她气得咬牙切齿,怒意横生,气冲冲的站起身正要和华檀争论一番,就听人道:“十三行又来人了。”
“他们跑得不快,消息倒是挺灵通。”华檀冷哼一声,想到昨晚和傅琛说的话,便打起十二方的精神,昂首挺胸地迎上去。
为首的依然是谭青峰,这一回他的手上没有药箱,身上也换了素色的锦袍,给予了华征十足的尊重。
但他一开口,便让华檀皱起了眉头,“你父亲虽然口不能言,但神智上是清醒的,你们姐妹二人在这吵什么?难不成这就盯上了华家的产业?”
“您这话说的不对,华家的产业本来就是我们的如何叫做盯上?”华檀神色冰冷地盯着谭青峰。
二人虽然谁都没有说话,但大家都能感受到他们之间间拔弩张的气氛。
华盈更是看中了时机,指着华檀控诉道:“各位叔叔伯伯来的真好,盈儿也有一些事情想让你们评评理。”
说着,她指向华檀,“华檀身为父亲的大女儿,可是父亲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不伤心落泪也就罢了,竟然还有心思指派府中的事物,更是不惜一切也要维护一个妾室,这难道是女儿该做的事情吗?”
“华檀,这的确是你太过分了!”谭青峰率先发话,浓眉紧皱盯着她,“我知道华兄从前对你多有疏忽,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你怎能视他如无物?”
除了医药世家的谭青峰外,铁家家主铁通天,瓷家家主万松林,以及粮行家主李念秋纷纷附和:“是啊,你怎么能这般无情?那是你的父亲,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妾室吗?”
华檀冷笑,目若寒芒,“且不说那妾室是否真的是凶手,这是华家的家事,想来应该轮不到诸位叔伯插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