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檀如风一般跑到门口,看见乔装后的程复,脸上露出浅笑,“先生怎么来了?”
“我一直等候在此,想看看小姐是否安好。”傅琛温润一笑,宽大的袖袍带着风走向华檀。
华檀将他请进去,身后跟着春灵,二人边走边聊。
“我听说太子去找你,不便出面,便让林瑞成替我去看你。他可曾为难你?”傅琛神色未变,眼神却落在她的脸上,夹杂些许温柔。
“林总镖头到得及时,我并无大碍。”华檀捏着帕子,回想傅南突然的强势,柳眉微蹙道,“他突然找上我又说出那种话,许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若是傅南有所察觉,那她和傅琛就更得避嫌,日后想要见面难之又难。
见她愁眉不展,傅琛心领神会,提议道:“既然我与苏忧之说,我是你府上的西席,不如今日正式拜会夫人,将此身份坐实,如何?”
闻言,华檀眼中划过一抹意料之外的惊喜,“你当真愿意?”
华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以他王爷之尊,屈居一小小西席,若是日后被人发觉,定会被笑话的。
傅琛清冷的眉目微微上挑,语气中带着笑,“程复本就一无所有,为何不愿意?”
见他说的是真的,华檀便也下定决心,“那我这就带你去见夫人。”
吕氏听到华檀带了个西席回来,心中一惊,顿时想起王爷。
她以为华檀对王爷也是有情有义,如今却带了个西席回来,还这般主动,想来是有别的心思。
思及此,吕氏见到程复时,脸上笑意有些浅淡,只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问题,程复的回答她没有多听,倒是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她反复盯着程复打量,猛然发觉他的眉眼和王爷有几分相像。
再一看那行事做派,不正是王爷本尊吗?
“程先生学富五车,有经天纬地之才,让您来做大小姐的西席再合适不过。”吕氏一改态度,看了一眼华檀,在她脸上瞧见笑容,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傅琛知道她是认出自己来了,颔首应下,“夫人过奖,自明日起,我有时间便会来华府,届时少不得叨扰一番。”
“华家空房子多,先生便是想要住下也是可以的。”华檀轻声道。
说完似乎又觉得不妥,抬眸时不经意的撞入傅琛含笑的视线里,二人又是相视一笑。
吕氏知道自己该退下了,正要送客,忽然听见有人在外面高声喊道:“夫人不好了,云姨娘要被打死了!”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你去瞧瞧。”吕氏神色紧张,立刻让桃玉出去询问,这一问才知道,是华盈又在虐待云氏。
云氏的事错综复杂,吕氏不敢私自做主,便对华檀道:“我先过去瞧一瞧。”
“夫人小心身体,我把先生送走就去找你。”华檀点点头,与吕氏一同离开院子,将傅琛送出府,然后才去了后罩院的偏房。
还没走近,她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呜咽声,一丝血腥味夹杂在风中吹来,令人迎面生寒。
“……若是你能证明她的清白,我自然不会严刑拷打,可你并不能证明她是无辜的,不是吗?”华盈狠厉的声音传入华檀的耳中,令她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
华檀疾步走过去,站在偏房门口,冷眼盯着华盈,一字一句地反问道:“那你如何证明她有罪?”
华檀现在无比后悔当初没有拦下那个撞柱自尽的丫鬟,若是那丫鬟还在她手上,华盈也不敢如此过分。
正因为华檀手中没有证据,华盈才敢这班不将她放在心上。
“我无法证明她有罪,那你如何证明她就是清白的呢?”华盈高傲地昂起脑袋,面对华檀咄咄逼人,“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可是我们的父亲!姐姐刚当上商会的会长,难道想要传出一个不孝的名声来吗?”八壹中文網
吕氏在一旁扶着肚子道:“从来听说只有找证据证明有罪,没听过还要证明自己无罪的。”
“夫人久居深闺,自然不知道外面的规矩。”华盈面对吕氏也丝毫不退让,“云氏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姨娘,若你们无法证明他的清白,我就只能将她家法处置。”
“你放肆!”吕氏脸色一变,上前阻拦道。
华盈冷笑着一口咬定:“此事便是闹到太后面前,我也绝不会改口。云姨娘害死我的父亲,我是为父报仇!”
若真闹到太后面前,云氏就是无罪也得死,否则就是拂了太后的脸面。
“没有证据,你就是闹到陛下面前,此事也只能是悬案。”华檀一盆冷水浇在华盈的心上,冷冷地提醒道。
虽然不懂大夏律法,但华盈也明白,若是自己态度坚决只会物极必反,引人怀疑,于是便退让一步。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定下七日之约,若是七天之内你能找出证据证明她的清白,云氏就还可以当她的姨娘。若是找不到证据,便要将她沉塘,为我父亲出一口恶气!”
“我凭何答应你?”华檀目光凛冽,疾言厉色,“你跟随太后修行佛法,怎么就修出了这副蛇蝎心肠来?”
听到华檀倒打一耙,华盈脸色都僵住了。
无论如何她也不敢把太后拉下来,因此面对华檀的质问,她竟是哑口无言。
而华檀也不欲逼她太紧,只是冷声道:“七日之约虽然不必,但我定会找到证据证明她的清白。”
被华檀紧紧压制的华盈终于找到了攻击的破绽,不满道:“你这般护着她,莫非她是你的人不成?”
“休得胡言!”吕氏也拔高声音,素来平和的脸上少见地挂上了几抹愤怒。
而华檀只是轻飘飘地瞥了华盈一眼,嗤笑一声道:“我敢对天发誓云氏不是我的人,只怕有些人不敢发誓她与此事无关。”
这些年来华盈跟随太后修佛,就算心思狠辣,也绝不敢说出赌咒发誓的话。
果不其然,华盈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能发誓,只能气恼地拂袖离开。
华盈走后,云氏才跪伏在华檀面前,泣不成声,“多谢大小姐和夫人出手相救,妾身这条命以后就是大小姐的!”
“不必拿命谢我,若真要谢,便想想你都曾见过什么人。”
华檀将她扶起,眸光却停留在华盈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