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华檀叫自己,来人脸上的怒火便消散了几分,不悦地盯着她道:“你可别告诉我,你是故意激我来的。”
然而华檀并未否认,“不这么做,您怎么会来找我呢?”
看着华七娘,华檀深深感叹,再见故人,却已是另一番境地。
那些传言说的都没错,华家的确有独传针法千针十三绝,而七娘也的确是和兄长华征理念不同,被华征气得病倒,再也不见华家人。
但外人不知道的是,华征曾经想过让华檀前去学千针十三绝,但七娘一眼就看出华檀的心不定,不适合学习针法,至于什么被华征气得病倒,自然也是半真半假。
七娘大了华檀十岁之多,彼时又遇心上人突遭厄难,加上华征实在太过顽固,固守己见,不愿变通,七娘因此病倒,这才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如今再一次见到华檀,七娘心中百转千回,却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便是为了请我出山,也不至于如此气我。若是叫人参透了华家的针法,偷师学艺,另起炉灶,我看你如何在纺织行混下去。”
闻言,华檀浅笑:“若我华家只有那一点看家本领,也不至于屹立龙头如此之久。”
随即她将华七娘请去紧挨着自己的群山院住下。
看见已经准备好了院落,华七娘嗤笑道:“我可没答应住下来,你也不必准备这些。”
“听我说完原委,你一定会留下来的。”华檀却是胸有成竹,亲自给她斟茶倒水,然后才道,“你也看见那些衣裳了,依你来看,做工如何?”
喝着华檀倒的水,华七娘也是嘴下不留情:“版型一如往常,刺绣毫无新意,只能算是做工用心,却称不上精致,勉强能入眼,经不得细看。”
听到这话,华檀却笑了。
华七娘嘴毒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能得到她这样的评价,这件衣服已然不错了。
“可这件衣裳是被尚服局和礼部刷下来的。”她不轻不重地说了这么一句。
只这一句话便让华七娘手里的茶盏握不住了。
她彭地把茶盏放在桌上,回想那件衣服的做工,忍不住冷笑道:“礼部和尚服局还真是好高的眼光!你这件衣服虽说入不了我的眼,但放眼天下也难有与之匹敌的,凭什么把它刷下来?”
“自然是凭决定权在他们手中。”华檀莞尔一笑,似乎并不生气。
但自幼与她相识,又自认与她臭味相投,华七娘怎会不知道华檀的怒火已经到了顶点。
“我知道这背后是谁搞的鬼,只因华家不想和他们同流合污,他们就欺人太甚,我能忍,华家先祖可不能忍。”华檀继续低头浅笑,眼底却掠过一抹令人心惊的阴沉,“所以,我要让天下人看看,华家的重工刺绣乃是天下第一,就算是皇家也不能罔顾事实。他们能堵住我华家的嘴,可是他们堵不住悠悠众口!”
古人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皇家欺人在先,就别怪她煽动民心。
听到这儿,华七娘重重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是个不服输的,怎么可能被退了刺绣还这般没事人似的。”
“我凭什么认输?就凭权力在他们手中?”华檀冷笑出声,“我若是一味忍让,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这次他们是把我华家的颜面扔在地上踩,若是就此屈从,我还怎么当代理会长?”
所以傅南这一次是真的碰到了她的底线,那也别怪她不给面子。
“话虽这么说,可你打算怎么做?和上面的人对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华七娘犹豫看着她。
“民意如此,他们定然会重新安排选拔,那时就是我的机会。”华檀握紧茶盏,胸有丘壑。
论这些,华七娘自然是比不过华檀,不过,“若是你需要绣娘,我可以代劳。”
“等的便是七娘你这句话。”华檀看着她轻笑,将将躲开华七娘的巴掌。
笑闹过后,华七娘才想去看看华征。
华征中毒的事情她有所耳闻,但一直以来都没过来看望过人,她一边往和风苑去,一边问道:“他的情况如何?”
“还是老样子,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话也说不出。”华檀不禁摇头,“夫人也是着急了,不但请大夫来,还听大师的话,把院子的名字都改了,说是这样能帮助父亲早日恢复。”
“新嫂子还信这些?”华七娘觉得讽刺。
华檀笑笑没有说话。
吕氏会找相师过来,不过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哪里有几分真心?
七娘虽然与兄长不和,但并未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绝不会像她这般恨及父亲,所以这些事便不必告诉她,以免她觉得吕氏心狠手辣。
到了和风苑,吕氏正陪在华征身旁,一边刺绣,一边与他说家常,不过是等不到回答了。
看见这一幕,华七娘心里对吕氏的一点芥蒂也没了,倒真觉得吕氏对华征是真爱。
当初她痛失爱人时,也做过令人发笑的举动,可只有她知道,那是对爱人最后一丝期待。
若不是真的喜欢,谁又愿意背负世人眼光,甚至是身负骂名呢?
“你便是嫂子吧?”华七娘主动开口,看见吕氏手里的双面异色绣,不禁惊讶,“你这是跟着华家的绣娘学的?”
吕氏见到华七娘,在华檀的介绍下认了人,然后才道:“不是,是我自个儿琢磨出来的。”
这么复杂的刺绣竟然是她自己琢磨的?
华七娘震惊至极,又格外惋惜。
华家的千针十三绝只传华姓家人,吕氏虽然是华家的媳妇儿,却不能作为传人,否则以吕氏的天分,不知道该将千针十三绝发扬成什么样呢。
而华七娘在看见哥哥的现状后,不禁湿了眼眶,询问慕景寒华征的状况后,她厉声痛斥:“我一定要查出是谁给哥哥下毒!将他碎尸万段!”
看见这样的华七娘,华檀与吕氏对视一眼。
或许,七娘真的能查出幕后真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