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子山的人都已经被常尔和竹青放倒,一行人便驾着车直奔山上去。
只见靶子山的营寨山门大开,一路上躺着数不清的匪徒,这会儿要么昏迷不醒,要么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马车,却有气无力说不上话。
“怎么都在路上躺着?”华檀随口问了一句。
竹青解释道:“奴婢和常尔来的太过仓促,没来得及把所有人都搬进屋里,只能让他们呆在冰天雪地里了。”
常尔笑了一声,“华小姐有所不知,从前对付那些不坑松口的俘虏都是用这样的法子,先把他们冻得没知觉了,抄起棍子对着大腿一顿打,再把他们抬到火炉旁,等腿慢慢恢复知觉,那种痛楚寻常人可忍不住……哎!竹青你打我作甚!”
“我们小姐和你们这些臭男人不同,别吓着她!”竹青瞪着他道。
“你还是从王府出来的呢。”常尔嘟囔了一句。
“那我现在也是小姐的丫鬟。”竹青据理力争,和常尔吵作一团,全然不管道路两旁那些恨不能把他们杀之而后快的山匪。
华檀把竹青的话听全了,转头看着傅琛挑眉道:“这是你教的?”
“既然给你了,那自然就是你的人,一定要忠心于你,而不是忠心于我。”傅琛握紧她的手,低头放在唇边,丝毫不在意马车里还有一个杨傲。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杨傲咬紧牙关,脖子上青筋暴起,“最好别让老子逃出去,不然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华檀抬眸扫了他一眼,笑道:“你不说我倒忘记了,你才是靶子山的山匪头头,当然要和别人不一样了。”
他的话音落下,马车也停了下来,竹青掀起了帘子,常尔随手将杨傲扔下来,随即小心的挡着帘子,让王爷把华小姐抱下来。
靶子山外面冰天雪地,但最中间的荣威堂里却放着近二十个炭盆,把整个荣威堂熏得暖烘烘的,进去甚至要脱下外面厚厚的氅衣,才不会感觉到热。
竹青把荣威堂中间的虎皮椅子收拾干净,傅琛这才把华檀放上去。
可华檀却瞬间头痛欲裂,忍不住蹙起眉头,小声问道:“我的头怎么会这么痛?”
“是迷香的问题。”傅琛断言,随即抬眸盯着竹青。
常尔一拍手,同样指着竹青道:“都怪你下的迷药不能遇热,一遇热便会在体内挥发,华小姐多少吸了一些,这会儿定然痛苦。”
“我既然能下,当然也能解了。”竹青心虚的嘟哝一句,从袖子里掏出白瓷瓶,拔开后放在华檀道鼻尖下晃了晃,
一股清冽的冷香涌入鼻腔,华檀的头痛果然好了许多。
“既然这迷香这般厉害,那杨傲岂不是……”华檀的话没说完,视线就落在了杨傲的身上,见他满脸痛苦,却咬牙不吭声,讽刺道,“叛主之时,没见有这般傲骨。”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见往事,又或许是因为药性太过强烈,杨傲哼出声来,口中骂骂咧咧,又被傅琛点了哑穴。
他抬头看天,见天色不早,吩咐道:“常尔,竹青,你们留在这里看着他们。檀儿,你随我去后院。”
华檀见状,知道他定有事情告诉自己,慢慢起身,见晕眩状态好了一些,立刻跟上他的步伐,往后院走去。
靶子山的后院灯火通明,除了一些牲畜家禽,还有几扇紧闭的木门,只在墙壁上有几个大小不一的方孔,里面不时传来呻吟声。
“这里面是他们关着的人?”华檀压低声音,视线扫过那些木门,发觉上面的铁链如手臂般粗细,更加确定这里面关着的是要紧人物。
“常尔来之前已经查过,这些人都是我父皇从前的部下。”傅琛声音低沉,站在院中却并没有靠近那些木门。
傅琛目光深邃地盯着石头上的方孔,接着转身对华檀道:“檀儿,我不便出面,这些人只能由你救下。”
四目相对,华檀顷刻间领会他的心意。
这些人虽然被杨傲关押,但傅琛无法判定他们忠于谁,只能由她这个被杨傲掳来的华家大小姐救出去。
华檀颔首,握紧傅琛的手,低声安慰:“这些人交给我,等你和常尔离开后,我会和竹青救他们出去安顿的。”
他们不动声色地检查了靶子山的后院,除了被关押的那些人,并无其他发现。
离开后院之前,傅琛又看了一眼那些木门,长舒一口气,牵着华檀直奔内院。
内院是杨傲的住处,打开内院大门便是一个演武场,以及随处可见的官刀,
“这里怎么会有官刀?”华檀大惊失色,挨个上前查看,确定自己并未看错,“的确是官刀,与你们在越北城使用的是同一批。”
“每一批官刀的铸造都不一样,既然和我们在越北城用的是同一批,那至少在一年前就已经发出来了。”傅琛神色凝重,握着官刀的刀柄,骨节泛白,愤怒出奇。
华檀的心也沉了下来。
“官刀数量是根据士兵数量来铸造的,既然这一批官刀在杨傲的手里,那军营之中定然有一批官刀是伪劣制品。”
前世,她跟在傅南身后去过军营,今生又跟傅琛前往越北城,对军营武器配备略有了解,军营武器按照士兵数量配备,每年由兵部采购质检。
既然能让这一批官刀流落在外,那便证明兵部已经被傅南的人掌控。
两人都陷入沉默之中,望着那些官刀的目光格外沉重。
傅南这是在拿那些士兵的命做文章!
“等靶子山的人落网,自然会有朝廷中人来处理这件事。”傅琛说着把官刀放回去,似乎心中已经想好对策。
二人沿着旋梯来到杨傲的卧室,杨傲的卧室倒是十分干净整洁,一目了然,贵重之物都放在博古架上,除了一些花瓶瓷器,还有几封书信。
看见书信,傅琛眼神微动,大步上前拆开信封,双手不由颤抖起来。
“这些信怎么了?”华檀正在检查屋里有没有其他东西,见他这样的反应,不由担心问道。
“书信里提到了我父皇的兵符。”
细听之下,傅琛的声音有些颤抖。
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环顾四周肯定道:“不过这封书信是真的,那这地方一定还有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