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幕悄无声息地掩盖了宅院里发生的一切。
傅琛虽未碰到潘柏海,却还是换了身衣裳才去见华檀。
未走近时,便听到屋里传来惊呼声,他不禁轻点足尖,运起轻功飞身上前,着急地推开门,就瞧见里面三个丫鬟围着他的王妃,灼灼地盯着她……的指尖。
见人没事,傅琛松了口气,面上不显凌厉,语气软和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竹青刚才说了个笑话,我听得入神,不小心戳到了手指。”
华檀挤掉指尖的血珠,放进嘴里含了含,残余的血腥味涌上头,令她不由皱眉。
见此情形,几个丫鬟离开后,傅琛下意识坐到她对面,生怕自己身上沾染的血腥味熏到她。
“潘柏海已经解决了?”华檀松开手问道。
“嗯。”傅琛点头,“尸体已经送去知府衙门,钱义秋会看着办的。”
“这个钱大人倒真是个知情识趣的人。”回想起钱义秋的种种行径,华檀也不禁轻笑,“他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就敢把衙门借给你,胆子未免太大了点。”
见她自顾自乐呵,傅琛紧绷的心情也松快下来,“他倒是没辜负他的姓,活生生是个钱串子。不过,若说他不是好官,倒也冤枉了他。此人搜刮民脂民膏向来只对富人下手,穷人分文不取,说他是劫富济贫也不为过。”
“不成不成,他要是这么做,我在洛州还是怎么开店?”一直是“富人”的华檀顿时皱起眉头,满脸写着不愿意,惹得傅琛忍俊不禁。
他一笑,华檀更不愿意了。
“好啊,我想着为你赚钱,你居然还笑我!我这就去找沈姐姐,再也不回来了!”
说罢,她作势要走。
她哪里能敌得过傅琛的长臂?反手便被身后的人拉入怀中,禁锢在腿上动弹不得。
垂下手搭住傅琛的胳膊,华檀歪头看他,“这会儿怎么不躲我了?”
原来她早就瞧出来了。
傅琛哑然失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你既瞧出来了,又岂会猜不到我的心思?”
话是这么说,但傅琛没等华檀开口,便自顾自道:“一来是怕你闻不了血腥味,二来,我也担心坏了你的心情。”
她怎么会闻不了血腥味?
华檀埋头在他怀中,苦涩地压了压唇角。
虽然前世的记忆仿佛已经过去很久,但那种味道她永远无法忘怀。
不过就像傅琛怕坏了她的好心情一样,她也不想傅琛因为自己而陷入前世的憾恨。
于是她收起情绪,面不改色道:“你身上有血腥味?我凑得这么近怎么都没闻到?若你当真害怕,下次我让人给你的衣服上熏点熏香,这样就不会冲到我了。至于你担心坏了我的心情……”
她说着坐直了身,端直挺胸,平视傅琛,郑重其事道:“你是我的夫君,是要与我携手与共的人,若我只能与你同甘不能共苦,有何来资格与你并肩?所以你无需担心,我自会痛你所痛,喜你所喜。”
面前的红唇一张一合,傅琛情难自已地吻上去。
夜色撩人,却不及眼前之人半分。
幸好,这是他的檀儿。
……
解决了潘柏海的事情,傅琛仍要忙着安排布置京城人手,华檀一下便闲了下来,正好林浩安和沈燕云来洛州谈招安的事,她也有了作伴的人。
华檀差人将沈燕云请到内院,后者刚一进门,她便看向后者的脖子,惊讶地发现潘柏海留下来的伤痕已经消失殆尽。
“沈姐姐用的是什么药?竟然这般有用!”华檀惊讶出声,暗含羡慕。
沈燕云摸了摸脖子,笑道:“是我自个儿配的去疤膏药,你若是喜欢,明日我让清风寨的人送一些下来。”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华檀先道了声谢,这才坐下,“我瞧你是从府衙那边过来的,招安的事情谈的怎么样?”
傅琛以钱义秋师爷的身份上清风寨这件事,钱义秋未必不知道,华檀倒不担心他记仇,只担心他说漏嘴。
还好沈燕云并未表现出诧异,显然是不知道傅琛身份的。
“那位钱大人脾气温和,在洛州城的声名也不错,若能入他麾下,对清风寨和浩安来说,都是好事。”沈艳云不自觉地拧起眉头,想来是招安的事情,还有令她不满的地方。
华檀没有过问,笑着岔开话题,“既然沈姐姐已经换了称呼,那是不是过不多久就能喝到你和大当家的喜酒了?”
她突然提起这话题,沈燕云顿时红了红脸,手上不自觉的摸起华檀手边的笸箩,随手拿了块布料把玩,故作平常道:“哪能那么快?不过确实也近了。”八壹中文網
“那嫁衣可来得及赶制?”华檀凑过去好奇道。
沈燕云面红耳赤,摇了摇头,“自然是来不及的。不过我想一切从简,扯块红布裁一身衣裳便是了。”
“大当家答应了?”华檀不动声色地问。
“他没答应。”说这四个字时,沈燕云脸上的幸福难以言表。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嫁衣,而是林浩安的心,现在浩安的心在她身上,哪怕只是荆钗布裙嫁过去,她也愿意。
“他没答应就对了。”华檀也松了口气,不再瞒着她,“沈姐姐,不瞒你说,过不了几日,我与夫君可能要离开洛州,旁的礼物我也不知该送什么,不如我送你一套嫁衣吧?”
“这怎么可以?”
沈燕云摆手拒绝,却被华檀一把按住,“怎么不可以?成亲是女人家的大事,怎么也马虎不得。”
华檀难得风风火火一回,拉上沈燕云,直奔她的店铺。
她没说是自家店铺,铺子里的伙计也不敢暴露她的身份,只听她的话将店铺里最好的嫁衣拿出来给沈燕云试试。
“还得是沈姐姐身姿曼妙,才能穿出这样的效果。”看着镜子里的衣红如火面容娇羞的女子,华檀毫不吝啬地夸赞。
沈燕云抿唇轻笑,低声道:“或许是这衣服与我有缘吧,镜像是量身剪裁似的。”
华檀笑而不语。
可不就是为了她才剪裁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