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一出瑞王府,高检就忍不住问道:“大人为什么不借势问问王爷何在?若是能问到那人的下落,我们也好作出应对。”
“我们要做什么应对?”骆中寒下意识要捋胡子,却发觉胡子在自己来黔州前就已经被剃掉了,只好作罢,放下手背在身后。
“瑞王为陛下不喜,此番他坠河消息必定会送到京师,若是大人能做出一番表率,或许能得到陛下的赏识。”高检思索道。
“你这脑子……若不是我向陛下求了恩典,你哪能当这通判?”可骆中寒只是看着他摇摇头,,“陛下信任你我,才把你我安排在益州,切莫觉得你我可以越过陛下,私自做决定,那是要掉脑袋的。”
说罢,他便拂袖离去。
高检虽然觉得自家大人胆子小了一些,但他知道大人做事有自己的章程,便没再多说。
回到客栈,骆中寒看着那幅锦绣山河图,突然问高检:“出黔州的桥修好了吗?”
“已经修好了。”说起这个,高检眼中也露出佩服,“这些天虽然没找到瑞王的身影,但是黔州知府一直带人修桥铺路拓宽河道,该做的事情一样没少,也算是个有本事的。”
“若是没本事,也入不了他们的眼。”骆中寒不以为意,他指着那幅图道,“先前陛下千秋,我未曾送上生辰纲,你找个靠谱的镖局,把这幅锦绣山河图包好了送去京城,切记小心。”
去年陛下的生辰纲在洛州接连被劫了两次的事,旁人不知道,骆中寒却有所耳闻,因此才一再叮嘱。
高检不敢怠慢,立刻伸手去取那幅图,手伸到一半忽然想起来,“大人为何不用官差押送?”八壹中文網
“是让黔州的官差押送,还是让益州的官差押送?”骆中寒点了点他,“凡事得三思而后行。从蜀地到京城山高路远,让官差押送是生怕那些劫匪不知道这里头送的东西贵重?”
不是所有劫匪都害怕官差的,碰上那些恨官差恨的牙痒痒的人,定会把这东西劫走。
高检恍然大悟,这才去找镖局。
出了客栈,他忍不住疑惑,益州又不是没有蜀绣绣品卖,大人为何一定要来黔州买下这幅锦绣山河图呢?若是真想送给陛下,大不了让益州的绣娘绣就是了。
不过大人做事自有大人的道理,他只管听吩咐就是。
就在华檀让骆中寒回去思过的这几天里,黔州城的谣言愈演愈烈,甚至有人信誓旦旦的说王爷已经葬身河道,死无全尸了。
而这一回,华檀却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出来惩治那些传谣言的人,大有默认的意思。
因为当初在花厅里,除了华檀就只有熊兴德知道此事,所以黔州上下大小官员在追问熊兴德无果后,都默认了这件事是真的。
这天,林洪跟着冯楚安一起去找熊兴德,就为了确认此事的真假。
“熊大人,外头的谣言再这样下去可就压不住了,您倒是给个准话,王爷他……”林洪话说一半便没有再说下去。
熊兴德粗声粗气道:“你管这么多做甚?做好你的份内事情,若是王爷回来了,王妃定会告诉我们的。”
他绷着个脸,看上去隐有怒火,任谁瞧见这神情,都知道事情不妙。
林洪自然也是如此。
他想了想道:“大人此言差矣,我乃司法参军,那些百姓若真是传谣言,按照律法,得将他们抓起来关押示众。若不是谣言,我们也不好管啊。”
其实这一开始,林洪是第一个收到这消息的,可他谨小慎微,一直没有把这消息说出来,最后还是让自己身边的下人悄悄放出去,借此试探王府的反应。
没想到华檀并未出面,而这次前来试探熊兴德,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结果,可熊兴德欲言又止的样子也验证了谣言为真。
至于熊兴德为什么不承认,大概是因为瑞王妃吧。
果不其然,熊兴德开口便拿瑞王妃来压他,“不好管,难道就不管了吗?王爷不在,王府只剩下瑞王妃一人,你们难道要指望她一个小姑娘去应对那些百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再有谁敢说这种话,通通给我抓起来!只要一天没有结果,王爷就一天不会死!”
他这话说的越是信誓旦旦,林洪就越发认定王爷已经遇害。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林洪也没再多留,起身告辞。
倒是一直在旁做陪衬的冯楚安见状,一双剑眉高高挑起,等林洪走远了才问道:“王爷应当安全吧?”
熊兴德知道自己骗不过冯楚安,也没打算骗过他,当即默认,“总归没有危险就是。”
冯楚安这才明白,这一计定是王妃所为。
可他不清楚华檀为什么要这么做。
直到王府暗卫截下了林洪送往京城的密报,呈到熊兴德面前,冯楚安才反应过来,华檀这是引蛇出洞,再瓮中捉鳖。
看着那份密报,冯楚安有一种熟悉的错觉,“我怎么觉得,王妃这一招同王爷当初抓李彤,一模一样?”
“你傻了?”这回轮到熊兴德抬头茫然的看着他,“王爷与王妃是夫妻,用同一招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冯楚安当即摇头
这叫夫妻相。
不过这回抓住林洪,却没有像上次那样送到府衙大牢,而是直接被关进王府地牢,交给暗卫提审。
林洪不比李彤嘴硬,没过多久就交代了自己是傅萧暗桩的事实,自然这些年也吞了不少军饷。
当齐渊把林洪的口供送到华檀面前时,华檀看也没看,挥挥手,示意他把这份口供交给熊兴德。
熊兴德看完口供沉声道:“既然他贪污了黔州的军饷,那就同样以贪污之罪抄家,家产尽数充公,也算是给黔州做了贡献。”
冯楚安当然无有不应,只是打量他时察觉他不经意打了个激灵,问道:“大人冷?”
熊兴德默默摇头,把口供递给冯楚安。
冯楚安以为口供出什么问题,刚一接过那张纸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差点没吐出来。
“这是王妃授意的?”看样子动手可不轻。
熊兴德点头:“王爷审问李彤时,我在一旁观刑,那时的血腥味都没这么重。”
但一想到林洪到处散播瑞王身故的谣言,也难怪王妃下此狠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