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檀不知道齐渊正在王府里等傅琛,她已经完全把这人扔在脑后,自己则直奔玲珑绣庄。
此时孙玉还不知道瑞王已经回来,见本该在王府坐镇的华檀出现在绣庄,不禁面露诧异,误以为王妃要吩咐自己做什么事,立刻把人请到了雅间。
她亲自奉上茶水,面色沉重道:“不知王妃要民女做什么?”
“把账册拿来。”华檀没察觉孙玉误会了,吩咐道。
孙玉不敢耽搁,立刻把账簿取来,恭敬的送到华檀手里,接着小心翼翼问道:“王妃是要取钱让人……寻找王爷吗?”
其实她是想问是不是要打捞王爷的尸体,然而当着华檀的面,始终没问出口。
熟料华檀闻言,扑哧一笑,“忘了告诉你,王爷昨晚就已经回来了。他今天一早才去了衙门,消息恐怕还没传开,你不知道也正常。”
得知瑞王回来,孙玉的心才落下,“王爷还能去衙门,那显然未曾受伤,真是老天保佑!”
“可不就是嘛。”华檀笑笑,想起闻重枝,更对孙玉的话深以为然。
说罢,见孙玉还伺候在自己身边,华檀挥挥手,“你不必在这边伺候着,去忙你的吧。”
等孙玉走后,她低头翻看账本,果然,因为连日暴雨,这一个月来的利润大大减少,若是去掉自己和孙玉的分成,剩下能送给衙门的就不多了。
而从李彤和林洪家里抄出来的家产还没充入国库,暂时不能动,如此一来,黔州公账能使用的银两就少之又少了。
她能把这家店铺的利润分给黔州府衙,已经算是她仁慈,至于剩下的窟窿,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再补了。
可她仍旧不放心。
傅琛虽然回来了,但是河道还没处理,桥梁才修好了一架,有的是要用银子的地方,这些钱又该谁来出?
合上账簿,华檀端着热茶,若有所思。
她来玲珑绣庄就是为了钱的事,如今既然没有砸摸出头绪来,她便没有继续待下去。
晚上,傅琛回府,身后还跟着闻重枝和冯楚安。
他们议事没有背着华檀,因此便让华檀听到他们在考虑的事情竟然与自己上午所想一致,都是因为州府没钱。
冯楚安最了解州府的账,他道:“账上确实没钱,按照王爷的吩咐,凡是去河道和桥梁帮工的,当日就把银钱给结了,这些都是现银,动弹不得,也减损不得。”
闻重枝从前在章水县也做过类似的事,只不过那时候傅琛没有插手,他的工钱都是压上十日再结,还真没遇到过黔州这样的状况。
“难道黔州账上就一点能动的银子都没有?”闻重枝看向冯楚安,年轻的面孔沉稳至极,不见丝毫慌乱。
经过这一天的相处,冯楚安对闻重枝有了一些了解,知道这小子虽然看上去年轻,但行事老辣,因此也没把他当成少年人来对待。
冯楚安解释道:“黔州账上没有银子,但李彤和林洪家里却是有的。”
这二人虽然要上报朝廷后才能定罪,不过那些银两总归是充入国库,若是按照从前的法子来,他和大人必是要先调动来用,大不了日后再添上一笔账,至少先把事情给办了。
闻重枝沉吟半晌,转头看向傅琛,“王爷,冯大人说的不无道理,那些人总不至于来查王爷的账吧?”
虽然闻重枝没有明说,但在座几人都知道他指的是朝廷的人。
这么做对黔州一点影响也没有,但对傅琛却是影响极大的——毕竟黔州上下官员都知道皇帝不待见瑞王。
经过一番思索,傅琛还是应下了冯楚安和闻重枝的决定,“此事就按照你们说的来。不过木料要从何处运?”
冯楚安解释:“从前都是黔州各地运来的,不过现在只有黔州通往益州的桥修好了,其他地方的木料若是想运过来,得绕好大一个弯子,他们恐怕未必愿意。”
多走路就要多费人工和时间,这些都是钱,没有商人愿意这么做。
“益州那边呢?”傅琛问道。
“益州……”冯楚安只说了这两字便没再说下去。
他倒是知道益州知府可能在黔州城里,但却不知道骆中寒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如果他愿意,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他不愿意,那自己在王爷面前夸下海口就不合适了。
这时,华檀站出来说道:“王爷回府之前,那位骆大人曾来求见,我见过他,想必他是愿意帮这个忙的。”
三个大男人没想到最先见骆中寒的竟然是华檀,纷纷抬头望去。
冯楚安诧异道:“敢问王妃如何得知?”
华檀当然不会说自己和骆中寒初次见面,就把他吓得不轻,她只是轻轻笑道:“同为蜀地官员,黔州又只有通向益州的桥梁是修通的,于情于理,骆大人都不会视而不见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若是骆中寒还能拒绝,那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冯楚安这时才恍然大悟。
王妃哪里是提前知道骆中寒会帮忙,分明就是让骆中寒不得不帮。
如今钱和木料的事情都已经解决,冯楚安还得和手底下的账房先生计算所需银两,便没有管一同前来的闻重枝,自己先一步离去。
闻重枝则是厚着脸留下来,讨了顿晚饭。
听到瑞王询问自己要不要把母亲接来,他思索一番,摇头拒绝,“家母身体有恙,不宜长途跋涉。草民也以为王爷不会久居蜀地,待王爷回京之时,草民再把家母接上。”
别说把徐母接来蜀地了,闻重枝怕娘担心,连自己来蜀地的消息都没传回去。
原本傅琛也是想询问他的意见再做决定,既然他不愿意,那就随他去了。
用完饭后,闻重枝大大方方的向华檀求见竹翡,最后在竹青促狭的目光里,和竹翡去了花厅外的梅园。
竹青看着他二人离去的身影,眼中不无羡慕,“难怪王妃说,若寻夫婿,要寻个像闻公子这样的,竹翡姐姐如今还是奴籍,闻公子就这样待她,若是日后嫁给了闻公子,闻公子必定会待她更好!”
她还不知道华檀已经把竹翡的卖身契还给她了。
华檀闻言,则是对傅琛道:“与闻公子相比,齐渊如何?”
傅琛苦笑,未曾想到今日还会因齐渊而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