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天光云影一经问世,就在蜀地引起巨大轰动,将蜀绣与千针十三绝结合,竟有种立体之感,好似人身临其境。
华檀毫不吝啬,自掏腰包,宣传这幅天光云影,将天下绣娘吸引而来,其中也包括七娘。
“这才离京几日,咱们就又见面了。”七娘将自己的包裹推到华檀怀中,“这是姜家人托我带给你的,说是你喜欢吃这些东西。”
“姜鸿轩?”华檀一下便猜出来。
“这可是你说的,我什么都没说。”七娘笑着摇头,“我瞧他待你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或许是瞎子重见光明吧。你若喜欢就留下,若是不喜欢就扔了,从前他那样待你,谁还没点脾气了?”
从前的姜鸿轩,别说华檀,就是七娘看着心里都不舒坦,若非姜老爷子在场,她怎么也不会收下这包裹的。
果然,华檀对那包裹兴致缺缺,反倒是兴奋的拉着七娘去看天光云影。
那也是七娘自己的心血,她如何能不激动?
“我可要在黔州叨扰几日了。”说话时,七娘直勾勾地盯着天光云影,目光舍不得离开。
“想住多久住多久。”华檀没去打扰她,让她在玲珑绣庄看个够。
这幅天光云影比先前那幅锦绣山河图更珍贵,华檀特意命人打了个琉璃罩子,参考的便是黔州瑞王府花厅的琉璃窗,将整幅天光云影罩起来。
如此一来,日光照射,竟然将天光云影衬托得更加美轮美奂,比之以往更加惊艳。
七娘依依不舍地离开玲珑绣庄,回到王府还直感叹,“秦老爷子不愧是前辈,云影之下的秀丽山河栩栩如生,那壮阔大气渲染得淋漓尽致,称得上蜀绣之首!”
“你再夸下去,秦老爷子该不好意思了。”华檀无奈笑笑,见已经回到王府,才正色道,“你人留在这可以,不过你得帮我做一件事,送封信回十三行。”
“你写吧,我这就令人送去。”七娘说话间已经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印章。
需要她送的信定不是送去华家,那就是送给十三行商会的了,既如此就需要她手上的印章。
“你就不好奇,我要送什么信?”华檀接过印章,问道。
“总归你不会害我,也不会害华家,我又何须多嘴?”七娘心里看得开,摆摆手,让华檀自己写信去。
华檀提笔写信,将印章盖好,亲自送去给七娘。
人还没到霜白院,就看见齐渊在霜白院门前与七娘说话。
华檀这回好心的等他们说完话才走近。
她没主动提起齐渊,反倒是七娘先提了起来,“上次蜀地一别,总觉得齐统领成熟不少。”
闻言,华檀惊讶道:“你们在京城没见过?”
“他也去了京城?”这回轮到七娘惊讶了,摇头笑道,“我还真没在京城见过他,若是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他在呢。信这么快就写好了?”
见七娘不好奇,华檀也没多说,把信交给她道,“你先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商会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好,就算告诉我怕是也帮不了你什么忙。”七娘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乖乖打开信封看了一眼,顿时瞳孔骤缩,“你要与朝廷断绝关系?”
“商会一直被朝廷压制,若是任由这样的关系发展下去,十三行商会只怕会沦为朝廷手中的棋子,既然如此,不破不立,不如与他们断绝关系,咱们自己闯出一片天来。”
说话时,华檀目光决绝,语气坚定有力,让七娘不知不觉间信服。
但七娘也并非全然被华檀说服,而是因为华檀提起的此事,她早有所察觉。
朝廷管控盐铁,现在又想把手伸进纺织行,十三行商会的人早就苦不堪言,这时候要与朝廷断绝关系,正合他们的心意。
“你说的对,不破不立,我倒要看看没了天下十三行的银两支持,朝廷能走到什么地步!”七娘哼笑一声,立刻让人把这封信送回京城。八壹中文網
而自打天光云影出世,就有不少人闻名前来,其中便有益州绣庄。
益州绣庄的掌柜姓郑,是个乐呵呵的胖子,家中不但经营绣庄,与十三行商会也有不小牵连,因此听说七娘也在黔州便下了帖子拜访。
七娘没在瑞王府见他,挑了处茶楼,请郑掌柜喝茶,顺便说起与朝廷断绝关系的事。
郑掌柜眉头一皱,满脸为难:“这不大好吧?若是没了那群当官的做靠山,咱们的生意怎么做?”
这想法与七娘见过的那些商会之人如出一辙。
她笑着反问道:“难不成你依附朝廷,生意就好做了?不知道郑掌柜可曾听闻扬州的案子?”
“扬州盐运案?有所耳闻。”郑掌柜记得那件事,据说是扬州知府谋害钦差与扬州富商。
细细一回想,郑掌柜顿时汗毛竖立。
见他反应过来,七娘笑道:“郑掌柜觉得你我比起扬州富商,谁更有地位?”
天下皆知扬一益二,扬州那般发达繁荣靠的就是富商,可这样的富商不还是落在官家手中,最后家破人亡?
都说财不外露,可他们与朝廷合作,朝廷想要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少家底,还不是一如反掌?
郑掌柜打了个哆嗦,而后满脸感激,“七娘说的对,是该割席了!”
不但要割席,还得离朝廷远远的。可是如此一来,那些合作怎么办?
他的犹豫,七娘早已猜到。
“听闻郑掌柜家中也有绣庄,益州的绣法与黔州不同,若是能送到京城,也算是新奇玩意儿,不知道郑掌柜可愿意与我合作?”七娘笑盈盈地抛出橄榄枝。
郑掌柜眼前一亮。
是啊,不能与朝廷合作,还不能与民间合作吗?
朝廷势力再大,终究只是一家,民间可是成千上百家商户呢!
他豁然开朗,看向七娘的笑容更加真实,“多谢七娘,具体事宜咱们改日再谈,今日只喝茶不谈正事。”
他得先回益州一趟,让人断绝和朝廷的合作,还有他那些散落南北的兄弟朋友,该与朝廷割席,就赶紧利落的割席,千万别成了朝廷手中的棋子!
一夜之间,十三行商会几乎与朝廷断绝了所有关系,其中反应最快的便是益州。
骆中寒头疼不已,猜想定与华檀有关,立刻叫来高检,吩咐道:“备车,去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