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若是你对冯大人有意，不妨试一试？”华檀歪头看着她，言语之间有所引导。
孙玉心中虽然解了那个结，可一想到要和冯楚安在一起，还是忍不住犹豫。
“我虽说没有生过孩子，可毕竟嫁过人破了身，若是再嫁给冯大人，只怕……”
“怕什么？”华檀眉头一挑，轻哼道，“若他的仕途当真因为你就此葬送了，那不是你的错，那是夏国要亡！”
将朝廷命官的仕途迁于一女子身上，不是国将不国是什么？
孙玉捂住嘴巴看着华檀，一时间澎湃与感动交织，竟无语凝噎。
“好了，别哭了。嫁与不嫁，皆看你的心意，若是你喜欢，他又是良人，本宫为何不能成全一桩好姻缘？”华檀上前替她擦去眼泪，温柔安抚，倒像她是孙玉的姐姐一般。
“王妃年纪虽小，但所思所想却比民女透彻太多。”孙玉低头擦掉眼泪，感叹道。
“谁也不是生来就明白这些的，我只不过是比别人幸运。”华檀握着她的手，目光就好像透过她在看向别人。
也只有华檀知道，她想起了过去的自己。
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就像孙玉的事也会过去。
等孙玉收拾好心情，华檀才认真询问她和冯楚安之间的事。
事情说来也小，只是冯家的一些族老阻拦冯楚安和孙玉在一起，理由便是担心孙玉影响冯楚安的官途，且孙玉是再嫁，他们觉得不吉利。
“我看他冯家还不吉利呢，那冯楚安不也曾有一个未婚妻吗？”华檀哼笑一声，倒是没有过多再说，只对孙玉道，“此事你不必再管，也正好试探冯楚安是不是良人。”
“这要如何试探？”孙玉点了点眼角的泪珠，面露疑惑。
“你且看着就是了。”华檀扬唇浅笑，眉眼中皆是胜券在握。
她离开玲珑绣庄前交代孙玉，无论冯楚安如何求见，都不许放他进来，更不许传话见面。
孙玉稀里糊涂的应下，华檀这才离开。
出了玲珑绣庄，华檀留下十六盯着，自己则带着竹青直奔府衙，找到熊兴德。
她原以为熊兴德不知此事，但见到熊兴德和秦漫娘相对而坐，脸上皆是愁容，便知晓这二人也在为孙玉和冯楚安的事着急。
她开门见山表明来意，熊兴德满是感激。
堂堂一七尺男儿竟泪洒当场：“王妃有所不知，楚安最早便是喜欢孙姑娘，他那未婚妻也是家中族老替他安排的，当初他本没想让那姑娘随行上京，家中族老担心他发达之后弃那姑娘于不顾，所以才让那姑娘随他一同上京，否则也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了。这件事一直是楚安的心病，如今那些人又来给楚安施压，简直是欺人太甚！”
听完这些话，华檀心中总觉得冯楚安不会是任人摆布之人，那未婚妻的事既然是他的心病，就绝不会让心病再次发生。
这一回，冯楚安一定不会听从族老的安排。
念及此，华檀也不再着急替他们解决事情，反而道：“他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岂能被族老压制？若真连这点人都解决不了，冯大人的脑子也是白长了。”
“可是楚安至今还未想出法子，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他就要被族中长老压回去成亲了。”熊兴德满脸着急。
华檀挑眉看过去，眼底带笑，“他若是不急，你着急做什么？熊大人比我更了解冯大人，不如赌一把，就赌冯大人最后娶的人是不是孙玉。”
“冯大人的这番心思，除了夫君，就只有妾身与王妃知晓，连孙玉恐怕都一知半解，我想就算冯大人娶，孙玉也未必会嫁。”秦漫娘在一旁说了句公道话。
“那可未必。”华檀仍旧是笑着摇头，却不再多言，反而说起别的，“寡妇再嫁之事，州府之中可有章程？”
“黔州虽然没有明确阻止寡妇再嫁，但二嫁之人的确少见。”熊兴德在一旁解释。
华檀让熊兴德去将户籍册拿来。
当着熊兴德的面，华檀把户籍册翻开，翻至最后一页推到他的面前，“敢问熊大人，可曾注意过黔州这些年来的人口数量？”
熊兴德鲜少注意这些细节，一直都是冯楚安在打理此事，如今见户籍册上的人数年年递减，这才察觉不对。
把他脸上的神情收入眼中，华檀合上册子，沉声道：“寡妇再嫁可促使人丁兴旺，使我蜀地不至于无人可用。再者，婚丧嫁娶要办事，事无巨细，皆是银两，这一来便拉动了黔州繁荣，不是一举多得吗？”
见熊兴德若有所思，华檀更是进一步刺激，“熊大人应当知晓王爷要做何事，大人觉得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使多少人流离失所？”
越是乱世，才越要稳固人口，否则即便天下在手，无人可用，后继无力，也只会江河日下！
“王妃高见！下官这就去找王爷议事！”熊兴德急匆匆的地告别华檀，拿着户籍册便往瑞王府跑，秦漫娘在后头喊都喊不动。
见人追不回来，秦漫娘才羞赧地看着华檀，“夫君失礼，请王妃见谅。”
“不过是小事，不值得放在心上。”华檀挥了挥手，问道，“我听说秦老爷子打算收玲珑绣庄的大绣娘为徒，你可想过也掺和一把？”
“我？”秦漫娘愣了下。
华檀点头，“自然。别人不知道，但我知道，那幅天光云影也有你的功劳，我不能就此将你的功劳抹杀。若是你愿意，也可以收学徒，将你的一身本领传下去。”
说完，她又怕秦漫娘不同意，补充道：“我知道你担心熊大人的官声，不过，你教授的是益州的姑娘，这可就成了大好事了。”
这次益州到黔州的随行军眷中，有不少人家中有女儿，这些小姑娘年纪不大，正是学刺绣的好时候，交给秦漫娘调教再合适不过。
“若是能帮到王妃，妾身愿意。”秦漫娘只犹豫片刻就松了口。
“我会将那些孩子送来给你考察，一月为期，一月后，你自己挑选徒弟，我不会干涉。”华檀向她保证。
秦漫娘心口酸涩，又被深深触动。
父亲也曾劝说她放下执念，却没想到最后帮她放下执念的人竟然是华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