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华檀和傅琛感叹冯楚安意气用事,另一边玲珑绣庄里,得知冯楚安竟然要辞官,孙玉也是一口反驳。
“你疯了不成?你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难道就要为了儿女情长放弃大好前途?”孙玉一拍桌子,横眉冷对,“你若是要辞官,以后别说见我,就是这玲珑绣庄,你也踏不进半步!”
“孙玉,你别冲动。”
见她这么激动,冯楚安反而冷静下来,伸了伸手想抓她的手腕,犹豫再三还是没动。
他坐在桌边,握手成拳,“冯氏宗族的人你是知道的,他们刚愎自用,认定我不敢违背他们,又以我冯家祖坟为威胁,所以才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如今只有辞官一条路可走,这么做,我不会后悔,”
“可是我会后悔。”孙玉低头看他,“你可以不娶妻,但是真没必要辞官。我们就像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虽说先前在华檀的开解下,孙玉想过要和冯楚安修成正果,可是眼下看见冯楚安憔悴的模样,她还是心软了。
修不修成正果无所谓,只要能保住冯楚安的前途,一辈子只做朋友也无妨。
“可我想要的不止这些。”冯楚安终于抬头,目光定定的望着她,“那些人没来之前,我也想过与你只做朋友,就是他们来了,我才发觉,我没法与你做朋友,我想让你做我的妻子,做携手相伴一生的人。”
年少不知情爱为何物时,他就知道自己曾设想的以后只有孙玉。
只不过那时,他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情愫,明白却为时已晚。
现在,他不想再错过这个机会了。
“孙玉,”冯楚安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孙玉面前,“如果我娶你,你会答应吗?”
“你不能辞官。”孙玉别过头,转移话题。
“不要在意这些,我只问你,如果我娶,你愿意嫁我吗?”
问完话,冯楚安便察觉孙玉要躲闪,不顾礼数地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按在自己眼前,“无论愿意与否,总要让我知道吧?”
见挣扎不开,孙玉索性破罐子破摔。
“知道又能怎样?我让你不要辞官,你会听吗?比起儿女情长,你的前途,王爷的大事,哪一件不是更重要?你现在可以不娶,等你功成名就,位极人臣,等那些族老再也不敢用宗族势力压你的时候,我们有的是时间。”
她的满腹埋怨和训斥落在冯楚安的耳朵里,他却只听到了那一句:“我们有的是时间。”
“你愿意的,对吧?”冯楚安忽然低头问道。
孙玉原本还在嘟哝着什么,听到这话愣了片刻,抿了抿唇,“我没说不愿意。”
“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也愿意听你的。”冯楚安忽然低头,吻在她的眼眉,“我可不想等到位极人臣再娶你,熊大人和漫娘都是老夫老妻了,若你我再不加把劲,早晚得被他们比下去。”
“什么比下去?”孙玉被他说的一头雾水。
冯楚安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低头附耳说了两个字便惹来孙玉一阵捶。
“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你想的倒是美!”
可是捶完看见冯楚安脸上的笑容,孙玉立刻回过神来,“你根本没想辞官是吧?这件事只不过是你拿来试探我的!”
“辞呈在这儿,你瞧瞧就知道了。”冯楚安掏出辞呈交给她,“这辞呈我一共写了两份,一份打算交给瑞王,另一份已经送回宗族,这会儿那些族老恐怕要气死了。”
事实也如冯楚安猜测那般,冯氏宗祠的族老得知冯楚安未经他们同意就辞官,顿时火冒三丈,找去了黔州府衙。
此时冯楚安正在瑞王府与瑞王议事,同行的还有熊兴德和闻重枝。
闻重枝还是头一回听到宗族势力这一说法,不过他也赞同瑞王的法子,“那些人原本是仗着冯大人的官威才敢鱼肉乡里,如今冯大人辞官,那些人失去靠山,想抓他们一如反掌。”
“不过宗族在蜀地树大根深,恐怕难以铲除。”熊兴德提醒道。
“王妃昨日倒是提了个法子。”傅琛开口,“玲珑绣庄名声大噪,各地闻名而来的商户络绎不绝,若是宗族在这个时候出来闹事,只会得罪更多人。”
黔州百姓穷困,好不容易出了玲珑绣庄这么有名的商铺,黔州百姓能分一点肉汤也是好的。
这时候宗族跳出来胡闹,还是和官府对上,黔州百姓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百姓嘛,谁不想挣钱呢?
熊兴德为官保守,闻言将信将疑,倒是冯楚安眼前一亮,“王爷说的对!下官这就去安排!”
于是乎,冯氏宗族的人在衙门外头闹腾,准备联合几大宗族一同给官府施压,而府衙里头,冯楚安则借了齐渊,把来到黔州的商户引到去往玲珑绣庄的必经之路上,不费吹灰之力便挑起了宗族与商户之间的矛盾。
冯氏族老还没来得及见到官府的人,就被商户告上公堂,说他们欺人太甚。
熊兴德装模作样地询问道:“如何欺人太甚?”
“我等闻名而来,想去玲珑绣庄寻求合作,可这些人一听到我们要去玲珑绣庄,竟然拦住不让通行!他们非官非吏,凭什么不让我们去玲珑绣庄?”衣着华丽的商户愤愤不平。
冯氏族老也不甘示弱,“那玲珑绣庄的掌柜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我们不让你们同她合作,是为了你们的名声好!你们简直是狗咬吕洞宾!”
“我呸!我和孙掌柜见过数面,她的为人难道我不比你清楚?”这回说话的正是益州绣庄的郑掌柜。
上一回他得着机会与七娘合作,将生意做到十三行去,赚得盆满钵满,靠的就是孙玉给他提供的绣娘。
虽说价格贵了一些,但一分钱一分货,那些绣娘的确比益州绣庄的绣娘要技艺高超。
就是为了生意,郑掌柜也不能让冯氏族老说孙玉的坏话。
他们这动静闹的不小,衙门外头人山人海,都在盯着冯家。
有眼尖的一眼就看见冯家的年轻人里的熟面孔,“这冯家人不是经常出现在玲珑绣庄附近吗?前几日我还瞧见他们盯着孙掌柜的绣庄呢!”
“你别说,恐怕是他们看上绣庄,才给孙掌柜泼脏水。”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是冯大人和孙掌柜情投意合,可这些族老不同意,还想安排冯大人的婚事,所以才针对孙掌柜。”
“孙掌柜一个女人家做生意容易吗?人家情投意合,怎么就轮到他们反对了?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我看不知廉耻的是他们才对!”
外面的声音一字一句落进冯氏族老的耳朵里,可从始至终,冯楚安都没有出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