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华檀还曾怀疑过，傅明仪会和傅琛合作，是想帮傅萧套取要紧的消息，可如今得知傅明仪和傅萧之间的仇恨，她还真怕傅明仪一个没忍住便将傅萧给捅了。
——到时候就算他再有理，可弑父毕竟是大罪。
似乎是看出了华檀的担忧，傅琛笑道：“傅明仪异常能忍，否则便不会从南康封地走到京城了。”
言语之中，满满都是他对傅明仪的赞赏。
“不过不知道傅明仪为什么要离开京城，傅萧就这样放心他离开？”华檀挑眉，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
“我已经让人跟着他，不日便会知晓他要去往何处。”傅琛并不担心傅明仪会在这个关头倒戈。
若说这世上除了他还有谁最希望傅萧生不如死，那定然是傅明仪。
不过，既然这件事傅明仪瞒着自己，那就证明不会对当下局势造成影响。
傅琛不是那样好奇心强烈之人，便没将此事告诉华檀，免得坏了这大好的天光。
直到日暮西斜，竹青从屋外取来一封信，这个夫妻二人才堪堪醒来。
“从哪儿寄来的？”华檀瞧见竹青手上的信，伸手勾了勾。
竹青把姓放到王妃手上，道：“是从扬州寄来的，不过看着不像是春灵的笔迹。”
也就是说这封信不是寄给华檀，而是寄给傅琛的。
先前为了不让扬州送往黔州的信被人怀疑，华檀和春灵便约定好，若信是寄给自己的，就让春灵来写，若是寄给傅琛的，就让莫度来写。
眼下的确派上了用场。
华檀把信交给傅琛，“莫先生的来信。”
傅琛沉默着接过信封，兴致并不高。
这个时候从扬州寄来信封，如若不是关于虎符，那便不会是好消息。
而傅琛打开信后只看了一眼，脸上便露出喜色。
“怎么了？”华檀鲜少见到他这样喜形于色的模样，不由问道。
“你看。”傅琛把信交给她，笑而不语。
华檀怀揣着疑惑，细细读下去，忽然眉头一挑，眼眶甚至有些酸涩，“真的找到了？”
莫度居然真的找到了虎符！
而信中所写，他们不仅找到了虎符，还找到了当年皇帝留下的龙鳞卫。
可华檀还有一事不解，“既然已经找到了，为什么不将东西寄过来交给你？还要提什么龙鳞卫？”
华檀当然不会怀疑莫度是想私吞虎符，只是疑惑罢了。
傅琛也有此疑虑，莫度素来不是话多之人，不可能在同一封信上提起两件大差不离的事。
华檀探头过去，与他一同研读这封信。
“……先于师徒身上寻到虎符，又于扬州至南洋一带寻到龙鳞卫千人，符令若干……千人？龙鳞卫不是在扬州就已经找到了吗？为什么还要再提一遍？”
随着她这一句问话，傅琛突然低头一笑，一切仿佛都迎刃而解。
“那是因为，这些龙鳞卫想必就是父皇留下的军队！”
华檀也在这一刹那，茅塞顿开。
所谓符令若干，指的想必就是虎符——虎符竟然不是一块，而是数块，分别散落在不同人的手中。
华檀看着那封信，讷讷出声，“可是先帝已经驾崩那么久，就算当年的龙鳞卫还健在，恐怕也成暮年老人了吧？”
不过，如果龙鳞卫征成了暮年老人，莫度写给他们的信绝不会是这样的。
傅琛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却未曾说出口，而是放下信，转头正色盯着华檀，“我得亲自去一趟扬州，才能知晓这其中奥妙。”
不过真是像他所猜的那样，那么父皇留给他的就绝不仅仅是一支军队，而是取之不尽的不败之兵！
见他这般激动，华檀心中虽疑惑却也忍住没有发问，只是叮嘱道：“世道纷乱，就算你有暗卫护身，也需得时刻提防，我在黔州等你回来。”
这一次，华檀不可能再随他同去，黔州也需要有人坐镇。
傅琛紧紧握着她的手，语气坚定：“我会给你带回一个惊喜的！”
他可以笃定，自己所猜绝对没错。
当晚，华檀便让人放出消息，说傅琛劳累过度病倒了，这几日暂停议事，除了熊兴德、冯楚安闻重枝几个亲信前来看望过他，其他人谁都不见。
而傅琛趁着夜色，带着华檀给他准备好的行囊，以及十五名暗卫，快马加鞭赶去扬州。
等他赶到扬州城时，正好赶上扬州城的第一场大雪。
潇潇落雪夹着薄薄冬雨，落在人身上带着透骨的冰冷。
而傅琛却毫无所觉，一步步走向铜梁巷莫家。
莫度如今的身份，仍旧是那个富可敌国的莫先生，只有在莫家和春灵两个人单独相处时，才会轻松一些。
今日因为下雪，春灵早晨临走前特意说了晚上回来吃暖锅，莫度回来得早，便准备了烫暖锅的菜蔬，还准备了扬州独有的高粱酒。
孰料等来的并非是春灵，而是傅琛。
“王爷！”再度看见傅琛，莫度脸上难以抑制惊讶，沙哑的嗓音也恢复了几成，倒是多了一分独特。
“你竟早知道本王要来？”傅琛说完，瞧见桌上有酒，又放了两个杯盏，更加确定莫度是通过龙鳞卫知道自己要来，当即便问道，“持有虎符之人，便是当初从宫中出来的龙鳞卫，我说的没错吧？”
没想到傅琛竟然猜到了，莫度急忙点头。
傅琛上前朗声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果然没猜错！此等幸事，值得庆祝一杯！”
说着他便端起高粱酒倒了两盏，塞到莫度手中，一饮而尽，甚至目光灼灼地盯着莫度，等他也将杯中酒喝干。
莫度看了一眼桌上准备好的菜肴，似乎有话要说却又难以抑制心中的欣喜，端起酒仰头饮尽。
正当此时，外头传来脚步声，傅琛下意识转头，撞见春灵拎着买好的肉菜回来。
而春灵看见傅琛也是一愣，确定华檀没有跟来，行了礼，又把肉菜摆好，自己便退下了。
傅琛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虞美人酒盏，傅琛瞬间明了。
看来这桌酒菜不是给自己准备的。
啧！若让檀儿知晓，春灵也有人惦记，惦记的那人还是莫度……傅琛紧接着摇了摇头，又给自己斟了杯高粱酒。
他可是救了莫度一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