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张放肆狂妄的脸上逐渐出现恐惧，华檀心中越发恼怒。
要不是她担心七娘，提前让赵大夫出宫，要不是桓渊派他的暗卫来保护七娘，七娘很可能活活憋死在院中！
“提前把下了药的香放到七娘的院子里，又买通下人换香，逼七娘把暗卫调去保护华楼，华盈，你为了保护傅南，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为了保护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男人，甚至宁愿牺牲自己姑姑的性命！
“畜牲！华家没你这样的女儿！”
华檀松开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替七娘打的！你犯了滔天大祸，七娘也不曾苛待你，可你竟狠毒至此，对她下手，你还有半点良心没有？”
“她是没有苛待我，可是华家上下有谁将我当主子？我是华家的二小姐，就算我犯了错也永远是他们的主人，他们怎么敢以下犯上！”
华盈两眼通红地看着华檀怒吼，“你现在是皇后，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凭什么你的命就比我好？你是嫡出，你是王妃，你是七娘最疼爱的人，我呢？我得到了什么？原本你现在的一切应该是我的！”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黑夜中响起，华盈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现在清醒了吗？”华檀冷眼看她，“你拥有的比我少吗？在我年幼失恃的时候，父亲最疼爱的人是你，华家下人捧着的也是你，你现在承受的一切都是当初年幼的我经历过的，这就受不住了？你还未曾体验过冬日以冷水洗面，夏日与蚊虫相伴，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嚣？”
“你是庶女，可在府中过的却比我这嫡女还好，那时候你会觉得不公平吗？不会，你只会觉得这一切都是你应该的。若不是你贪心不足，一失足成千古恨，又岂会沦落至今？”
“我警告过你的，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既然你不听，那从今日起，华家便没有二小姐了。”
华檀冷冷盯着面露绝望的华盈，泼下最后一盆凉水。
“我是不能对你动私刑，但是将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二小姐拘禁在华家还是能做到的。”
“不！你不能这么做！”华盈震惊地看着她，突然向她扑过去。
但连华檀的衣袖都没碰到，就被傅琛一掌拍开。
华檀看见傅琛出现也不惊讶，走到他的身旁，对着空气吩咐道：“看好华盈，若她踏出这间房门一次，斩一指，待十指全部斩完，就地处决。”
说完不顾身后哭天喊地的华盈，留下一个决然的身影，华檀与傅琛一同离开院子。
回到七娘的院子，华檀待在偏房烤火，消去身上的冷意，盯着摇曳的火苗失神。
直到她的手腕被人猛地拉住，回过神来，华檀才发觉自己方才差点触到炭火。
“我是不是太狠毒了？”她扬起一抹惨白的笑容，“可我一想到我差点失去七娘，想到七娘日后再难有孕，想到那个孩子，我就恨不能把她千刀万剐！”
她给过华盈无数次机会，却没想到华盈宁肯一条道走到黑，也不顾念亲情，甚至还对七娘下手。
“你哪里狠毒？”傅琛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入怀中，“若我是你，那时候她已经成一具尸体了。”
“你不必安慰我，你没有这么冲动。”华檀抵在傅琛怀中叹了口气，“你说的对，我不狠毒，反而太心软了。既然知道华盈对七娘会有威胁，就该派人将她盯好，就不会出现今日这种事了。”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何况她那香是数日之前就已经送过来的，防不胜防，不能怪你。”傅琛沉声劝解。
也不知华檀有没有听进去，但片刻过后傅琛听她道：“方才说的那些话也并非全是为了看住华盈，想要找到她下药的证据太难，还不如将她和幕后黑手一锅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这想法倒是与傅琛不谋而合。
刚才华檀说的那样决绝，华盈绝不会坐以待毙，到时候只要暗卫稍稍松懈，华盈一定会跑去和傅南通风报信。
傅琛吻住她的额头，柔声道：“我的檀儿一直如此聪慧。”
待华檀调整好心态，傅琛道：“你去看看七娘，孩子交给我，一会儿桓渊可能会过来。”
就算要查凶手，桓渊也放心不下七娘，一定会回来查看的。
华檀擦掉眼角的泪花，点点头，起身去了隔壁屋子。
她进去时，赵大夫正在收七娘胳膊上的银针，看见华檀，赵大夫满脸郑重道：“虽有生汤吊着，但早产对孕妇身子伤害太大，还是等她恢复一些再把实情告诉她吧。”
“赵大夫放心，我不会这个时候说的。”华檀勉强挤出笑意，等赵大夫离开后，她才坐在七娘床边，低头看着脸色惨白的女人。
她出了会儿神，等回过神时，七娘已经醒了，眨巴着干涩的眼眶看着她，张了张嘴，虚弱地问道：“孩子呢？”
“在隔壁，陛下正看着呢，是个女儿。”华檀甭想忍住，可看着七娘的脸，眼泪却忍不住往下落，“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那怎么……怎么行呢？就算还剩一口气，我也得撑到你来呀。”七娘深吸一口气，把话说完，才缓缓吐出来，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七娘轻轻握住她的手，“她好看吗？”
“不好看，像个猴子一样，一点没继承你的美貌。不过没关系，华家有的是钱，等她长大了，咱们给她买珠宝首饰。”华檀说着，便忍不住鼻酸。
“是个女儿啊，那就不给桓渊了，以后让别的女人给他生孩子吧。”
七娘缓缓说出这话，华檀一愣。
看到华檀的神情，七娘还有心思说笑，“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身体，我怎么可能感受不出来？唯独抱歉的是，坏了你的计划。”
“没坏，我还得谢谢你，让我能更快抓到华盈的把柄。”华檀把她的手塞进被子里，“过不多久就能给你报仇了。”
“给我换香的那个丫鬟……”
“暗卫说她下午回家过年了。”华檀拧着眉头，如果那个丫鬟还在就能指证华盈了。
“不，她被我扣下了。”七娘看着华檀笑道，“我这么聪明，她岂能骗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