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华盈从阿木尔的营帐中走出来,正看见傅南面色阴沉地望着这里。
她心情甚好的挑起眉头,走过去道:“殿下还真是好兴致,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看日出,看来昨晚睡得不是很好。”
傅南垂下眼帘,不咸不淡地说道:“的确睡得不是很好,所以把你们的计划听的差不多了。”
果然这话立刻让华盈变了脸色。
“你都听到了什么?”她上前一步,神色冷厉地问道。
傅南面色讽刺,“你们既然敢暗杀傅琛,为什么不干脆摆个鸿门宴,把傅琛和华檀都请来?”
华盈认真思索傅南的提议,发觉他说的没错,与其一个一个下手,倒不如把他们引来巴尔虎部,一起下手,来个斩草除根。
可是,华盈眯起眼睛打量傅南,“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别以为傅琛来了会救你,你信不信,他若出现在这,第一个杀的人就是你。”
如果傅南真的没有暗藏心思,他怎么会提起摆鸿门宴?
傅南也料到华盈不会相信自己的话,转身看向不远处的苍茫大漠,道:“你就不曾想过,为什么坦坤巴依如此确信他能赢过傅琛?”
“难道你知晓?”华盈讽刺问道。
“你听说过白骨城吗?”傅南哼了一声,语气轻缓,却又重如千钧,“你没有听过白骨城,自然也不曾知道人屠。”
“所谓人屠便是以一人之力,屠杀全城,而上一个人屠将军,就效力于坦坤巴依手下。”
纵然华盈是养在深闺的女子,她也知晓屠杀一城百姓是什么样的概念。
如若真是如此,那坦坤巴依有这位人屠将军在手,对付傅琛岂不是信手拈来?
念及此,华盈的眼底闪烁光芒,“这么说,只要把华檀叫来,她便必死无疑了!”
“妇人之见。”傅南冷哼一声,不再与她多说。
但傅南在华盈心中种下的种子,此刻却开始生根发芽,华盈一刻也不愿耽搁跑去,找了坦坤巴依询问人屠是否为真。
坦坤巴依一听到人屠这二字,眼神陡然凌厉起来,“你怎么会知道?”
“是傅南告诉我的。”看见坦坤巴依的反映,华盈已经猜到傅南说的是真的了,便把傅南的提议告诉他。
“鸿门宴?”坦坤巴依知道这个词,一想到鸿门宴的结果,坦坤巴依的眼底就浮现笑意,随即大手一挥叫来阿木尔,“你让人去沙坨镇原本的明府,把现在住在那里的那对夫妇请来。”
阿木尔立刻明白,那对夫妇就是傅琛与华檀。
想到昨晚在床上与华盈聊的那些事,阿木尔便兴奋难耐,立刻带人亲自领兵前往沙坨镇。
他记得自己曾经收到过沙坨镇的一封来信,信中提及,有人利用巴尔虎部的身份在外作乱,他并未放在心上,如今骑马赶去沙坨镇,越是靠近,他越想起那封信,想来就是傅琛递给他的。
而傅琛之所以给写信给他……阿木尔虽然不知内情,但能让大夏皇帝写信给自己提醒坦坤巴依,就证明坦坤巴依已经入了大夏皇帝的眼。
——无论是好是坏。
心里这么想着,阿木尔对傅琛的尊敬就略淡了几分,抵达沙坨镇后,更是直奔程府,让仆从翻身下马前去敲门,他则骑在高头大马上,等傅琛夫妇出来见他。
在大夏,傅琛是皇帝,可是在乌孙,那颜才是首领!
然而,阿木尔在门外等了足足一刻钟,也没能见到敞开的大门里有人走出来。
这会儿他就是再笨也知道傅琛夫妇是打定主意不给他面子了,但又碍于坦坤巴依,阿木尔只好忍下这委屈,利落的翻身下马,拿着请柬,登门拜访。
“巴尔虎部?”华檀这段时间在学习巴尔虎的语言和文字,因此一见到这份请帖上的花纹,便猜到了前来之人的身份,正是巴尔虎那颜阿木尔。
“我诚挚的邀请二位前往巴尔虎部做客,以感谢二位对沙坨镇的帮助。”阿木尔说的冠冕堂皇,没有拆穿这两位的身份,反倒似乎有意讨好,生怕他二人不出席似的。
华檀接过请帖,看见日期定在大后日,便与傅琛对视一眼,说道:“我们倒是想去,只是大后日家中有一些小事,恐怕不方便走开,不如改换日子,换成五日之后,如何?”
阿木尔心中疑惑,又担忧华檀看出什么来,便旁敲侧击问道:“当然可以,只是不知道家中有何事?可需要别人帮忙?”
“一些修建土木的小事,无需外人插手。”傅琛开口答道,说完他又带阿木尔在花厅外面逛了一圈,正好路过修缮的地方。
阿木尔细细一瞧,那地方果然塌进去一块,若是不把上面的园子拆掉,只怕整块地都要陷下去。
反正时间已经确定,阿木尔就爽快的离开了,回到巴尔虎营帐他将此事告诉坦坤巴依,又说自己亲眼所见,于是篝火晚宴便被推到了五日之后。
时间到了这一天,阿木尔和坦坤巴依在草原上早已摆好筵席,只等待华檀与傅琛到来。
而傅南则站在华盈身旁,冷眼看着他们做这一切。直到天将中时,傅琛和华檀才乘着马车缓缓赶来。
看见赤手空拳来赴宴的二人,坦坤巴依与阿木尔相视一笑。
既然傅琛如此想要送死,那到时候可就怪不得他们出手了!
然而就在坦坤巴依正准备对傅琛发难之时,傅琛的视线突然落在傅南的身上,那眼神十分古怪,好似他并不认得傅南,但又有些眼熟。
坦坤巴依见状,将傅南推向前,讽刺道:“大夏皇帝难道不记得这个人了吗?他可是你的好弟弟!”
“你说他是谁?数日不见,王子脑子也糊涂了!”傅琛笑容讽刺,“废太子傅南知错就改,如今正在京城协助南康王处理朝政,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莫要以为随便找一个人糊弄朕,就能蒙混过关。”
傅琛声音不大,却极具威严,令人莫敢不从。
“京城那个是假的,是替身!”傅南顿时大怒,叫嚣道。
傅琛一声冷笑,挑眉道,“朕说他是真的,他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