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娘子叫她质问得低下了头。
见沈大娘子不说话,如兰嫂子又嘲讽道:“敢情,只有你沈家人和邹家的亲戚是金贵了,我堂妹便是根草,可以随便糟践了!”
“你懂什么,”沈大娘子闻言却悲愤道:“我哥哥是有苦衷的,他是为了保全邹家的地位和富贵,我们欠邹家的情,是怎么还都还不完的。”
“可是你沈家欠邹家的,我堂妹可曾欠邹家的?还是我堂妹欠你沈家的?”
沈大娘子哑口无言了,如兰嫂子接着道:“所以,还是请沈大娘子看事公平些,不要只看到自己的为难,也请想想别人的无辜。”
沈大娘子本就口才不佳,遇事也只会寻求兄姐帮忙,此刻也一样,见从明兰身上得不到什么,便又去求亲哥哥。
结果沈国舅却训斥她一顿,要不是明兰在一旁劝着,就要动手了。沈大娘子也无可奈何,左右也是为邹小娘出过力了。只是她心里还是委屈,为何到了汴京总是沈家步步错,处处错。
于是,沈家的满月酒,除了张大娘子和新生儿春风得意,沈家其他人却都愁绪万千。
不过沈从兴既是皇亲国戚,又是官家身边得力的武将,只要沈从兴今后力兴约束邹家,官家也不会揪住这事不放。
没几日,程煦和妻子谈论朝堂时,正提到过段时日官家要打仗,怕是又要重用沈从兴。
如兰也道:“沈家毕竟是正经国戚,又跟着官家从潜邸出来的,只要忠心不二,其他小错便都不要紧。”
想了想又道:“只是可怜张大娘子了。”
夫妻俩正说着话,喜鹊突然进来急匆匆报:“大娘子,盛家使人来报,说,说,岳家太太不好了。”
“什么!”如兰吓了一跳,赶紧吩咐人套车回娘家,程煦自然也跟着去了。
到了盛家,如兰直奔了葳蕤轩,里间秋月正躺在床上昏迷着,盛紘和盛老太太守在一边。
如兰匆匆对祖母和父亲行了礼,便问一边的大夫道:“我母亲她怎么了?”
“这,”那大夫却面色古怪,“许是在下才疏学浅,一时看不出什么。”
正当大夫一筹莫展的时候,华兰和如兰也知道信赶来了,一时间盛家凄风苦雨,阴云笼罩。
此时的王家,王若与却又来了。
王家大娘子知道后,微微一笑,指着手头边的点心道:“带上小妹从盛家送来的栗子酥,咱们也去母亲房里凑凑热闹。”
却见正房里,王若与正与王老太太说体己话,求王老太太为自己女儿撑腰,一见了嫂子进来,就什么也不说了。
王家大娘子对着王老太太行了礼,便到一边坐定了,又一挥手,她身边的女使便将栗子酥摆到了王若与跟前。
王家大娘子客气道:“母亲和若与快尝尝,这是厨上新做的点心,儿媳尝着倒觉得味儿不错。”
王老太太年纪大了,近来愈发馋嘴,见那栗子酥做得小巧精致,便吃了两口,王若与也陪着吃了一颗。
又过了一刻钟,王家大娘子才道:“其实这栗子酥,是小妹托人送来的,她与我说前些日子冲撞了母亲,便送来些点心与母亲赔罪。听说是街上南北铺子买的…”
“什么?”王若与听到这话,却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立刻跑到角落扣着嗓子,干呕不止。
王老太太吓坏了,不知女儿这是怎么了,赶忙去看,王若与却一边吐着,一边抽出空道:“快!快拿催吐的东西来,母亲也快吐,那东西有毒!”
王老太太闻言失声道:“怎么回事!”
王若与忙着呕吐,没工夫回她。王家大娘子此时却慌张道:“这,这是怎么了,母亲明鉴,儿媳绝没有下毒啊!快,快叫大夫。”
女使听了吩咐便出去叫了,不一会儿大夫便来了,还带了些催吐的药物,给王老太太和王若与喝下了,二人将肚肠吐了个干净,这才缓过来。
大夫上前诊断半晌,却摇摇头道:“这,不知二位是身中何毒,许是刚刚才催了吐,现下并无大碍。”
王若与却急急问大夫道:“方才误食了白果芽,也无事吗?”
那大夫松了一口气道:“无事,只要所食不多,又催吐及时,并不会中毒。”
王老太太也放下心来,待王家大娘子送大夫出去以后,立刻对王若与道:“你这孽障!方才一提盛家送来的,你就有察觉,还不快说是怎么回事!”
王若与犹自嘴硬道:“女儿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王老太太十分失望,对她道:“你若还不说,这便回去罢,以后也不要再回娘家了。”
“母亲!”王若与大叫:“您怎么如此狠心!”
“你还不快说!你若是不说,真闯出了祸事,我如何护着你!”
正当王老太太痛心疾首,王家大娘子却慌慌张张进来道:“母亲,盛家来人说,说小妹不行了!”
“什么?”王老太太接连受惊吓,手都有些微微发颤。
而后又想到什么,不可置信地看向王若与,王若与叫她看得有些心虚,却冲着王老太太道:“妹妹好端端地怎会出事?母亲,还是先得去盛家看看,是不是盛家苛待我妹子!”八壹中文網
王老太太眼神复杂地看了眼长女,转过头对王家大娘子道:“快套车,去盛家!”说完再不看王若与一眼。
王家大娘子应了声便去准备。不一会儿婆媳并小姑子三人便出门去了盛家。
待到了盛家,三人直奔了葳蕤轩,却见盛紘和一众晚辈都守着,盛老太太因为困倦,先行去寿安堂歇息了。
盛紘赶紧给岳母大人行过了礼说明情况:“今早不知怎么的,吃过早饭没多久就吐了不止,大夫来了也看不出什么,现下五女婿已托亲家公去大内找御医了。还请岳母大人略略坐定,等着便是。”
王老太太心下惶然,愣愣地坐定了,王家大娘子赶紧一旁随侍着。
不一会儿,王老太太突然对王若与道:“我心里闷得很,你陪我走走。”
王若与便扶着王老太太出去了,待走到偏僻无人处,王老太太突然狠狠给了大女儿一个巴掌,伤心道:“你这无情无义的东西,连你妹妹也下得了手!”
王若与见母亲看了出来,当下也不瞒着了,索性跪下道:“母亲,妹妹她三番两次与我作对,我是不得已,只想让她吃些苦头罢了。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求母亲救我!”
王老太太气得手直抖道:“你说!一五一十都跟我说清楚,你下了什么毒,你妹妹,你妹妹可还有救?你若是不说,我现在就把你交给盛家!”
王若与眼睛闪了闪道:“我也并未做什么,只不过是买通了盛家内宅的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在林小娘院子里伺候,妹妹真要有什么,也是那林小娘的错,是他盛家内宅不清的错!”
王老太太心下茫然,一时不知该不该信她的话。
王若与趁机抱住王老太太的腿道:“母亲,现在反正妹妹已经不好了,不如趁此机会,把一切都推倒那小娘头上,要不然,女儿可是完了呀!”
“你已经完了!”
听到这个声音,王若与猛然回头,却见妹妹正好端端站在不远处,她身边盛紘和几个兰正怒目而视。
王老太太却惊喜道:“若弗!你没事了?”
秋月却语气嘲讽道:“无事,本就是做一场戏罢了,如今姐姐既已承认了,这戏便也散了。”
听这话,王老太太便知方才的话她都听见了,便赶紧替大女儿说话:“若弗,是你姐姐她不对,一时鬼迷心窍错了主意,幸而你没上当。看在娘的面子上,就,就饶了你姐姐罢?”
“岳母大人这话好生轻巧,”盛紘却不愿意放过能拜托王若与的机会,愤愤然开口道:“姨姐都敢买通人手在我盛家内宅下毒了,难道我盛家还要忍气吞声吗?”
“你胡说!”王若与仗着有娘家撑腰,嚣张道:“分明是你那妾室自己作死,我怎会知道她要下毒,这与我何干!”
秋月却笑了,道:“姐姐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带上来罢!”
秋月吩咐一声,便有婆子捆着一个女使带上前来,众人去看,却是林小娘身边伺候的芳草。
秋月对芳草道:“现下,把我姐姐如何吩咐你的,你又是如何做的,都一一说出来。”
那芳草受了刑,此时已是吓破了胆,还有什么不肯说的,便开口道:“是,奴婢说。是康家大娘子,拿奴婢男人欠的赌债威胁奴婢,叫奴婢想法子得了林小娘的信任,再给林小娘下疯药。然后,然后叫奴婢寻个机会在大娘子的点心里动些手脚,栽到林小娘头上。”
“这话不对罢,”此时王家大娘子却开口道:“万一是你这丫头攀诬呢?你说与康家大娘子有关,可有何证据?”
秋月却道:“嫂子莫急,这丫头已然认罪,而我家林小娘又已然疯了,自然是有人指使这丫头做下这些恶事。至于证据,”
秋月笑了笑又道:“从芳草男人常常赌钱的那个赌坊,再到那卖白果芽毒的道士,处处可都指向姐姐。若嫂子不信,不如这就见官,叫衙门来审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