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的意思呢?”吴克善毕竟是未来科尔沁部落的继承人,秋月就表示听凭吴克善做主。
吴克善思考许久道:“人一定要去找,可也不能打草惊蛇,既不能让祖大寿知道,更不能让盛京知道咱们在找人。”
“我儿以为皇太极此人如何?”秋月却突然说起了别的话题。
“谨慎多疑,若生于太平盛世,也会是一任明君,不过,”吴克善斟酌着用词:“如今大金的基业,泰半来自已经去世的努尔哈赤大汗,还有一小半却归功于贝勒们的军功。皇太极终究还是刚愎自用了些,再耽于儿女情长,若有个万一,恐怕不能长久。”
秋月满意地点点头:“你现在看事情很透彻,额吉也能放心了。以后这天下势必是大金的,只要我儿摆正科尔沁的位置,那你的地位就是不可动摇的,族里谁也代替不了。”
“你方才说要去找人,那就依你的意思吧,只是万万不可惊动皇太极。”
得到秋月肯定,吴克善就放心去部署了,找了一些时日,吴克善的人才联系上了多尔衮。原来他和多铎已经潜进了敌军内部,于是两边商量好了,必要的时候可以里应外合,一举歼灭明军。至于豪格?那就是个废物点心,派不上用场的。
秋月自然也知道了这事,可为防着皇太极知道,终究还是没敢告诉玉儿和琪琪格,只是给哲哲去了一封信,言明了豪格的小辫子。
哲哲一直视豪格为心腹大患,虽然皇太极表面上并不重视豪格,可他毕竟占了个长子的名头,将来若真有个万一,豪格继位也是名正言顺的。到那时候,绝不会再有哲哲和富灵阿的容身之地。
于是哲哲暗中派人将这事捅给鳌拜知道—鳌拜是皇太极的近臣,却与豪格不大对付,由他来说这事最好。
与此同时,年关将近,皇太极却决定御驾亲征,这个决定着实把大家吓了一跳。
尤其是几个贝勒,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您老没病吧?没病你就再吃点儿药。
无他,皇太极上次决定御驾亲征,结果大金将士折损了不少,这次几个贝勒中最会打仗的两个下落不明,这位大汗就又出幺蛾子了。
大家连哄带劝的,中心意思就一个:大汗呀,咱是不是考虑点儿现实情况?多年前您还年轻力壮的时候就打不过人家,如今您这后宫的女人越来越多了,您连白头发都有了,是不是就别逞能了?再说了,你大儿子豪格的本事咱们都是知道的,带兵打仗样样不行,指不定是遗传呢是不是?这回再中了埋伏,可没人救您啦!
偏偏皇太极是最经不得别人看轻的,见几大贝勒情真意切地把自己批评地一无是处,就铁了心非要上战场,鳌拜劝也没用。
哲哲和玉儿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各自翻了个白眼—你堂堂大金的大汗御驾亲征,不就明摆着告诉敌人,大金主帅出事了嘛!
贝勒劝,后宫也劝,可皇太极就是不听,准备好了军队和车马就出发了。
可才到山东,多铎便派人传来消息:明军中了计,他和多尔衮生擒了祖大寿。
皇太极心里很郁闷,眼下也不能直接回去,要不更丢人了,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正好,刚赶上了庆功宴的尾巴。
皇太极慷慨激昂地发表了一番鼓舞人心的陈词,兵士们个个在心里腹诽鄙夷。
他们这些人都是跟了多尔衮多年的精兵强将,向来不认朝堂上坐的是谁,只认带着自己出生入死的是谁,自然就没人把皇太极的话放在心上。
反而是豪格手底下几位将士,见了皇太极就跟见了自家爹妈一样亲。
先是声泪俱下表示大汗不远万里来山东参加庆功宴真是太辛苦了,然后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在豪格手底下当兵的辛酸不易。
强抢民女贪图享乐就不说了,上回这个脑残还带着他们这群人直接去偷袭祖大寿,结果正中敌军埋伏,好些弟兄都牺牲了不说,连他们心中的战神多尔衮也冒着生命危险去营救,差点儿就回不来了。
也不知道豪格这是遗传….不是,听了谁的挑唆,竟然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大汗您可不能因为他是您亲儿子就偏心啊。
皇太极听了脸色铁青,据多铎观察,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尴尬的。
就连心腹鳌拜也表示这件事他也有听说,皇太极不能偏私,当即就把豪格训斥了一顿,还说回盛京还有惩罚。
本来是大显身手的,没有机会出手不说,亲儿子还扯自己后腿,皇太极再也没有继续留在山东的心情,收拾收拾就回了盛京,多尔衮和多铎紧随其后。
可终究是心里不痛快,在宫里的庆功宴上,皇太极就训斥了多尔衮和多铎竟然连辫子都没有了,不仅有损军威,还给大金丢脸。
三大贝勒都看不下去了,人家立了功,没有奖赏也就算了,咱们都知道你这大汗要防着兄弟,可这么做也太欺负人了。
性子最厚道的大贝勒代善立刻出来替多尔衮和多铎说好话,另外两个贝勒也满口附和,皇太极脸色再一次铁青了。
其实也不怪几个贝勒,训斥的话说得多了,底下的人自然就不怎么怕了。
“报大汗,漠北一带有敌军出没。”鳌拜带进来的消息正红缓解了尴尬的气氛,皇太极也不抓着人家的小辫子不放了,不顾多尔衮自请前往,直接定了自己的儿子豪格去将功补过。
“你说什么?你说额吉是中毒死的?谁下的毒?快说!”
见海兰珠这般激动,阿古拉有些唯唯诺诺道:“姐,姐姐你别着急,我也是猜的,原来在科尔沁的时候,额吉害的乌雅毁了容,后来额吉就中毒死了。现在我看清了乌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我觉得,额吉说不定就是她害死的!”
话说得就像小孩子一样幼稚,海兰珠却好像已经见到证据般肯定,恶狠狠道:“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没过几日,乌雅快满五个月的孩子就没了。皇太极最近本来就心情不太好,时常头疼,如今宫里又没了一个孩子,皇太极一怒之下下令彻查,谁知这一查就查到了娜木钟的头上。
乌雅孕中挑嘴,每日总要喝些酸梅汤才能吃得下饭,可今日送到她宫里的酸梅汤中,却发现了红花。
正巧,娜木钟从内喀尔喀部带来的几种药材中就有大量的红花,别人宫里却都搜不到。
为着安抚林丹汗旧部,也是证据并不充足,皇太极没有重罚娜木钟,只命她关在宫里不得出来。
与此同时,海兰珠正在自己宫里训斥楚格。
“我说要你寻些下胎的药材,怎么偏偏找了红花?”
“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娜木钟福晋宫里偏偏就有红花,要不,奴婢前去跟娜木钟福晋说清楚,以免她和您产生误会?”楚格试探道。
“算了,”海兰珠却摆摆手道:“如此贸然解释反而会产生嫌隙,你快去把剩下的红花处理了,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日后千万不可与旁人提起。”
“奴婢明白,多谢主子宽宥。”
楚格立刻将剩余的红花倒在了南边宫殿的墙角边,任谁也怀疑不到海兰珠头上。
可她离开没多久,就有一个小奴才蹑手蹑脚地将倒掉的红花送到了皇太极跟前。
娜木钟谋害乌雅腹中胎儿的证据并不充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皇太极也并不相信是娜木钟在害人,便听了哲哲的建议,另派了信重的人悄悄查这事,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今日这东西你就当没见过。”沉默许久,皇太极对呈上红花的奴才道。
另一边,还在闭门思过的娜木钟咬牙切齿地猜测是谁要害自己。
盛京风平浪静的底下暗自涌动着波涛,漠北豪格带领的军队却节节败退,连科尔沁的吴克善都上书大金,指责豪格刚愎自用,贪功冒进。皇太极不得不再次派多尔衮前往漠北征讨明军。
于是,多尔衮再次战胜回来之时,就是豪格又一次受到皇太极斥责之时。
多尔衮在大金百姓心里的形象更伟岸了,就连街上说书的都不住宣扬他的事迹,恰好叫微服私访的皇太极听了个正着。
那说书的提到“大金第一巴图鲁多尔衮”之时,皇太极的面色已经很不好看了。跟随他出来的鳌拜见状,立刻撒下大把银钱,要求说书人说说大金的大汗皇太极。
说书人自然高兴,马上生动地说起了关于皇太极的风流韵事。
“要说这如今的大汗皇太极,那可是一位多情种,先后娶两次两位蒙古格格,这最近呀,又纳了林丹汗的一群寡妇…”
众人:…走了走了。
眼见着听众一哄而散,鳌拜郁闷了—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不是?
这说书人也是,怎么能胡编乱造,呃,也不算胡编乱造,除了是一个寡妇而不是一群寡妇以外,其他都是真的。
鳌拜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家主子了。
说书人越说越痛快,皇太极甩袖便走了。
再也不来这破民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