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心里咯噔一声,听浣碧说,这蝴蝶还是果郡王去昌平行宫里找来的,皇上这样问,是在疑心些什么?
“回皇上,臣妾也不知道蝴蝶是哪里来的,怎么就跑到了臣妾这里。”
华妃听见翻了个不屑的白眼,倨傲道:“照这么说,这些蝴蝶还是自己跑到莞嫔怀里的,明明是为皇上祈福,却不知从哪里引来许多虫子,可见莞嫔心不诚。”
“话也不能这样说,吾皇福泽深厚,连蝴蝶来祝祷也未可知啊。”惠贵人看不惯华妃的样子,开口反驳道。
“朕相信莞嫔诚心,”秋月直直看着甄嬛的眼睛,“所以方才莞嫔说愿意一生吃素,朕也信了,皇后,从此莞嫔的饮食就按着素斋的标准吧。”
众人:……还是你狠。
秋月说完也不管别人如何反应,拉着皇后的手就回去了。
倒是果郡王,心疼地看了莞嫔好几眼,才跟在人群后头恋恋不舍回去了。
留下来的莞嫔由惠贵人扶着,眼里有数不清的难以置信和伤心欲绝。
转过天来,秋月在正在养心殿批折子,笔下正动作着,却听苏培盛禀报说果郡王求见。
秋月当即皱了眉道:“上回不是叫你告诉十七,没事别再来宫里吗?”
苏培盛却也奇道:“皇上息怒,奴才上回是原话告诉了十七爷的,除了后来的阖宫夜宴,郡王爷爷没再来过宫里,这会儿求见,许是有什么急事?”
人家来都来了,秋月也不好拒着不见,只好召了果郡王进来。
“参见皇兄,祝皇兄万安,臣弟新得了一副名画,特来送与皇兄鉴赏。”
秋月心里了然了,这果郡王怕是吹耳边风来的。在原剧情里,果郡王是一个十分聪明懂分寸的人,甘于当个闲散的郡王,靠着风流不羁的外表,不仅得以保全,还颇得雍正帝的欢心,可是果郡王为人十分自知,当雍正帝需要他时,他就凑热闹,不需要他的时候,从来也不凑上去。
那么这回主动来讨好,是为着什么呢?
“好,批了许久的折子,朕也累了,就来瞅瞅。嗯,的确是副好画,特别是这抚琴的女子,风流婉约,看了叫人赏心悦目。”
“臣弟就知道皇兄是最会赏画的。自古美人易得,可知心的人却不多。”明明是风流不羁的话,从果郡王嘴里说出来偏多了几分深情的意味。
“你说的对,似朕有三宫六院,也难得遇着一位知心人。”秋月想看看果郡王到底想干什么,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皇兄不必忧心感叹,臣弟瞧着这六宫之中,也不是没有皇兄的知己,前些天阖宫夜宴,莞嫔为皇兄雪地祈福,臣弟看了都心生感动…”
“想来若是有个如莞嫔一般的女子替你祈福,你会更感动吧。”
秋月缓缓将果郡王带来的画轴卷起来扔到一边。
果郡王听了这话一个激灵,赶紧跪在地上请罪:“皇兄玩笑了,臣弟只是感叹没能遇着一位知心的女子,羡慕皇兄…”
“沛国公家的独女孟静娴年纪也不小了吧?朕听皇后说过她对你可是钟情不贰,允礼也该成家了,别耽误人家姑娘的年纪。”
“皇兄,臣弟对孟姑娘并无…”
“听说莞嫔祈福的蝴蝶是从昌平行宫里弄来的,朕未必不知是何人帮她找的,允礼,顾及兄弟情谊,朕不愿太为难你。”
果郡王倏然抬起头,眼中瞳孔放大了一瞬,复又脸色灰白地叩头谢恩道:“臣弟知道了,还请皇上亲为臣弟赐婚,臣弟感激不尽。”
秋月满意地点点头,“你能如此想便好,放心,你的婚事,朕必定不会委屈着办。好了,你回去吧。”
“是,臣弟告退。”
*
“内务府的奴才是越来越会当差了,送来的这些炭火衣服都不如往日的好。还有御膳房送来的吃食,也是不如往日精贵。”
碎玉轩中,流朱看着桌子上摆着的菜式就一阵生气,六样菜品倒有四样是没油水的,汤粥页数寡淡地很。
自从甄嬛失宠叫皇上一同奚落以后,宫里人便知这位莞贵人是不受皇上喜欢的了。皇后娘娘倒也没明着说将甄嬛的饭菜全都换成素的,可宫里的奴才向来是最有眼色的,再加上华妃稍微提点,便是傻子也知道拜高踩低的道理了。
“行了,”甄嬛毕竟气度沉静,反过来开解流朱道:“眼下日子难过,将就着点儿吧,比这更艰难的日子以前也有,没什么不能过的。”
“话虽如此,可小主毕竟才晋升了嫔位,又诞下公主,这也太不把人放在心上了。”
甄嬛抿唇,其实现在碎玉轩的日子倒是没有流朱说的那样难过,只是不如自己盛宠之时荣耀罢了,可甄嬛心里到底是留下了几分怨愤,而这种怨愤,又过了几天就转化成争宠的强烈欲望。
且说这一天,秋月下了早朝回来就直奔景仁宫,原来是为了和皇后商量准葛尔为英格可汗求取大清嫡公主做王妃,以安边民之心一事。
“准葛尔本属大清,不过是个边疆部族,大清肯下嫁公主,已是给他们极大的颜面了,竟然还要予取予求,非要嫡亲的公主,实在是得寸进尺。”惠贵人一如既往地清高。
“惠贵人倒是自视甚高,可惜历来和亲之事,从来就不是看尊贵不尊贵,似先帝在位之时将蓝齐公主下嫁给准葛尔和亲,难道那时准葛尔的地位很高吗?”
华妃也算有些政治眼光,闻言赶紧反驳惠贵人。
“皇上,臣妾倒有一想法,”皇后却思索半晌道:“准葛尔只说求娶嫡亲公主,未必是皇上亲生的,先帝最小的女儿朝瑰公主正当妙龄,尚未定下人家,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秋月觉得皇后提出的人选极好,既然准葛尔要求娶嫡公主,那要是大清换个宗室女过去,那位宗室女身份低微,又没遂了准葛尔的心意,嫁过去日子定然不会好过。不管怎么都是为难,倒不如该如何便如何。
“皇后提议甚好,朝瑰既是和硕公主,即日起便封为固伦公主,按着固伦公主的礼数办婚事,嫁妆定要丰厚,不可亏待了朝瑰,十日后出嫁。”
皇后听后正要说话,却见甄嬛在一边插嘴道:“办起嫁妆的事来,说简单也简单,都由内务府盯着,这说难也难,是一点儿差错都出不得,出了便关系到大清的颜面。人多事忙,臣妾想曹姐姐最细心,不如就请曹姐姐帮公主准备着?”说着就抬眼微笑看向曹贵人。
“莞嫔僭越了,”华妃翻了个白眼挑拨道:“皇后娘娘还未开口说话莞嫔就开口,可是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啊?”
“臣妾并无此意,”甄嬛反应过来赶忙跪下请罪道:“臣妾是想着为皇后娘娘分忧这才失了分寸,请皇后娘娘勿怪。”
“起来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皇上您看呢?办嫁妆的事应该由谁来准备?”
秋月斜睨了一眼甄嬛道:“看来莞嫔果然很关心此事,也罢,就叫莞嫔和曹贵人一同操办此事吧。”
事情这就定下了,待众嫔妃走后,秋月又交代皇后去看看朝瑰公主。
“总归是要远嫁,皇后抽空提点朝瑰几句,到了那险恶的地方,她也总要活下去的。”
“臣妾知道了。”
众妃嫔从景仁宫里出来便分散回各宫里,路上惠贵人和莞嫔走到一处说话。
惠贵人道:“刚才半天不见你吭声,后来却又提议让曹贵人去办理和亲嫁妆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出声,是不赞成这门婚事,却也知道更改不了。更是心疼朝瑰公主。皇帝的女儿,原来也免不了为人鱼肉的命运。”莞嫔想到了自己的胧月,心中担忧更甚。
“是啊,准葛尔的确只是边疆部族,委屈朝瑰公主了。”
“若能嫁得如意郎君,远些又何妨?而准葛尔的英格可汗已经年老,是个年过六十的人了。可怜公主正当妙龄,英格可汗似的年龄做她祖父都绰绰有余了。呵,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年羹尧不是骁勇善战吗?怎么不叫他去平定准葛尔的边患?”惠贵人想到了华妃,便对年羹尧怎们看都不顺眼了。
“好大的口气呀,说得好像你们的父兄能上战场保社稷一样!”
莞嫔不妨后头有人,赶紧回头,却见华妃带着曹贵人气势汹汹走过来了,二人赶紧跪下行礼。
“方才你们二人竟敢借由朝瑰公主和亲一事非议朝政,究竟是对本宫哥哥有意见,还是对皇上这个决意不满呢?”
“华妃娘娘误会了,我二人并无此意,只是感概公主远嫁,为我大清社稷牺牲一己之身罢了。”甄嬛立刻不卑不亢解释道。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华妃却不依不饶,“你二人向来仗着皇上的宠爱胡作非为,如今既是撞到了本宫手里,本宫也不能空担了协理六宫的名头,就罚你二人在这长街上跪着,午时之前不得起身。”
华妃向来霸道,就更加不允许有人非议自己兄长了,当下便不管不顾地要罚莞嫔和惠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