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皇上昨晚又去莞嫔那儿了。”
桃花坞中,皇后正卸着妆听剪秋嚼舌,听到这个消息,皇后紧皱了眉头道:“最近本宫越来越看不懂皇上的心思了,说他宠莞嫔,却连番训斥,可说不宠,却也时不时想着。”
剪秋一边给皇后梳头一边宽慰道:“无论无何,总归娘娘才是皇上的妻子,依奴婢看,皇上对娘娘才好呢。凭她谁得宠,都得以娘娘为尊,谁也越不过您去。”
皇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甜蜜一笑道:“本宫多日不见弘暄,还真有些想他了,也不知这个小家伙有没有想本宫。”
“奴婢听说六阿哥在慈宁宫好着呢。听说荣嫔也是隔三差五就打听六阿哥,娘娘是否要?”
剪秋话只说一半,可皇后却听懂了,想了想摇摇头道:“算了,左右弘暄自小养在本宫身边,只要荣嫔谨守本分,本宫也不是容不下她。”
又过了几日,秋月想着宫中无聊,就开了戏台子叫各宫嫔妃都去玉镜鸣琴馆看戏。
华妃出来走了没多久,迎面就碰上才搬进圆明园不久的莞嫔,两厢一对上,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莞嫔近来过得顺遂呀,连犯了错的奴婢都可以从慎刑司捞出来。”华妃永远都咄咄逼人。
甄嬛微微一笑,端庄恭敬地行过了礼道:“一切都是皇上恩德,皇上的心思,又岂是妹妹可以揣测预知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华妃妩媚一笑道:“看莞嫔精神餮足,想来这两日在闲月阁睡得安稳呀。”
甄嬛却脸色一僵,旋即恢复如常道:“华妃娘娘谬赞了,有皇上关照,嫔妾倒也得宜。”
听到这种话,华妃颇觉好笑,这人往往是越没有什么越爱表现什么,不想甄嬛如今也说出这炫耀之语,当即也不和甄嬛计较了,只骄矜着离去。
而甄嬛想到近来父亲传给自己的消息,也觉得华妃得意不了多久了。
这二人各有各的想法,暗处自然有人把发生的事情报给秋月。
后宫波涛暗涌,前朝也不平静,越来越多弹劾年羹尧的折子如雪花一般呈上来,秋月估量了一下百官的心思,将那些折子留中不发,只借着允禩和允禟的事试探群臣的态度,结果以隆科多为首者主张宽仁示下,以张廷玉为首的却主张严施君威,秋月心里就有数了。
不管群臣如何看待年羹尧,秋月连个训示都没下给年羹尧,看起来倒是君臣和睦豪无芥蒂的样子。
可年羹尧不这样想,立刻联系了华妃去试探皇上的态度,谁知华妃听了曹贵人的话,竟然叫年羹尧多提往日君臣手足之情,年羹尧就一封接一封地上请安折子,里头内容清一色的“忆往昔”。
幸好秋月不是原主,并未在意年羹尧的用词,只不过秋月和原主是一样的决定,年羹尧继续这么狂悖,那就非除不可了。
原主到底对华妃有多少愧疚之情,秋月便去了皇后的桃花坞,一番关怀过后,提出今日来的目的。
“年羹尧向来狂妄,纠结党羽,如今连朕都敢不放在眼里了,想必华妃也是家学渊源,叫皇后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朕要处置前朝,免不了要肃清后宫,此事就辛苦皇后了。”
皇后却仔细思量着,如今皇上在前朝还未有任何动作,倒像是明摆着偏心年羹尧的样子,如今却暗示自己处置华妃,这是什么意思?
见皇后不甚明白,秋月接着道:“朕之所见,并不止一个年羹尧,更有敦亲王狼子野心在后,奈何他们不露马脚,朕也不好下手,如今只有群策群力,叫朝中重臣去搜集证据,上书弹劾。皇后为后宫之表率,自然也是朕心之所向。”
“臣妾明白了,臣妾必定不负圣望,好好为皇上您分忧。”皇后拉着秋月的手郑重其事道。
等秋月离开以,皇后就把曹贵人叫了来。
几天以后,秋月特意在九州清晏设宴,等着即将开场的一场好戏。八壹中文網
果然,宴会进行到一半,曹贵人突然站出来指证华妃,说起了当初温宜公主木薯粉中毒一事。
“臣妾无能,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可华妃实在太过恶毒,臣妾受她之胁迫,即便万分不愿也不敢有所违抗,求皇上和皇后娘娘为臣妾的温宜做主。”
曹贵人泪水涟涟,当真是一副无助母亲被胁迫的可怜模样。
“贱人,你敢污蔑我!”华妃当即有些慌了,她没想到曹贵人会在这个时候提起当初的一件小事。
“兴许华妃娘娘觉得是小事吧?”曹贵人却似是看穿了华妃心里想法一般开口道:“可对臣妾来说,温宜就是臣妾这一辈子最大的事,你为了除掉莞嫔,竟然对公主痛下狠手,臣妾就早准备着这一天了!”
华妃听着曹贵人如垂死一搏般的愤然之语,看向王座上的秋月,谁知秋月正用力盯着她看,华妃不由得身子一软,跪倒在地。
“来人,将华妃送回去,拿了她身边人去问,若问出来什么,事无巨细都要上报。”
这话意有所指,华妃猛然抬起头看向秋月:“皇上,您早就安排好这一天了是不是?”
“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若你没做过的事情,朕也不会冤了你,你做过的事情,总要付出代价的。”
华妃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今日不管她有没有错,皇上都会找个借口处置了她,当下也不申辩了,脸色灰败,步履蹒跚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皇后就将华妃身边的周宁海拿去问话,谁知才不过几个时辰,周宁海就将华妃所做的恶事招了个底儿掉,除了毒害温宜公主并指使御膳房的小唐顶罪之外,还有当初陷害沈眉庄,害沈眉庄染上时疫等等。
秋月当即大怒,将华妃褫夺封号降为答应,搬去圆明园西边,今后不得再回翊坤宫,便是皇后也觉得这处置有些过了。
华妃顿时心灰意冷,她大概知道皇上为何如此了。
西边阴寒,华妃本就因为加了料的欢宜香身体虚寒,如今冷风一吹,更是一阵一阵地出虚汗,再加上心情之故,半夜就起了热症,发起高烧来。
可怜她身边只有一个颂芝伺候着,又出不去,只能捂紧了被子拿冷毛巾敷着。
颂芝正急的不行,却听见外头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正要去看示,却见一个小孩儿端着个东西进来了。
“五,五阿哥,您怎么来这里了?”
颂芝也是认得弘昼的,却见他手里端着的竟然是一个药碗子。
“快把这碗药给华娘娘喝了吧,退烧的,我还有参汤和驱寒的姜汤,叫奶娘给我熬的。”说着又挺一挺他那标志性的小肚子,十分骄傲的样子。
颂芝接过药碗来,看着昏迷的华妃,一咬牙,就给弘昼跪下道:“求阿哥救救我们娘娘吧!奴婢今后愿做牛做马报答阿哥您!”
“好说好说,”五阿哥挥一挥小手,“那个,叫华娘娘以后再给我多做几身衣服就是了,三哥和四哥没有的那种,快给华娘娘喂了这药吧,我得回去了。”
弘昼一溜烟又跑没了,颂芝顾不上别的,急着给华妃喂下汤药就守在一边,期盼着主子能退烧醒过来。
且说弘昼跑出来以后,看着等在不远处的秋月,登登登跑上去行过了礼道:“药儿臣已经送去了。”
秋月摸摸他的头问道:“弘昼可喜欢你华娘娘?”
弘昼想了想点点头道:“喜欢,华娘娘她会给儿臣送衣服。”
秋月笑着不说话,心头却有了决定。
“皇阿玛,儿臣以后可以去看华娘娘吗?”
“可以,不过要悄悄的,否则叫旁人知道了,朕即刻将你关起来。”
“好,儿臣遵命。”
转眼间酷暑过去,圣驾就要回銮了,恰逢赶上三年一度的大选,皇后就问了秋月的意思。
“如今前朝正忙着,朕年纪也大了,今后就不必选了。倒是宫里的几个,也该晋一晋位分了。”
“皇上说的是,”皇后收起人选的名单问道:“那依皇上的意思,这位分怎么个晋法呢?”
“曹贵人也算有功,就晋为襄嫔吧,还有惠贵人,从前是委屈了她,也该晋为惠嫔了。另外欣常在位分也太低了,就晋为贵人吧。等回宫以后,事情了结了再行册封。”
皇后当然明白这个事情了结的意思,于是笑着应了是。
圣驾才刚回銮,华妃失宠的事情就传到了朝臣之间。
众人都嘀咕着,这皇上对华妃娘娘如此不留情面,倒像是厌弃了年羹尧的样子,可真对上了年羹尧怎么又什么都不追究了,连上书弹劾他的折子都不看呢?
渐渐地,众人就咂摸出点儿滋味来,皇上在前朝平和,对后宫却不遗余力地打击,这是在给大臣们悄悄打招呼呢,于是众人又将雪片一般的折子递了上去,俱是弹劾年羹尧的,另外还自爱暗中悄悄搜集证据。
敦亲王见了高兴坏了,皇上和年羹尧之间的矛盾越大,对他越是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