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春蓉刚招出受甄常在指使,就受不住刑死了,甄常在又突然中毒晕倒,这事明显有内情,太后索□□人彻查静思殿,将甄常在平日所食所用之物都查个干净。
幸而甄常在身边的槿汐平日做事谨慎,将今日甄常在所有入口之物都留着,交给太医查看,竟然发现甄常在日常所食用的燕窝中被加入了轻微的毒,若只偶尔吃并不碍事,可若是日日食用,日久天长便会中毒,若一直没人发觉,只怕等着甄常在的也只有一个暴毙的下场了。
太后自然大怒,要继续追查燕窝为何会有毒,此时崔槿汐的一席交代却炸开了锅。
“回禀太后娘娘,那燕窝,那燕窝是端妃娘娘命内务府送到静思殿的,端妃娘娘见我家小主身子弱,说是念着胧月公主,也要对我家小主照顾一二,于是便命内务府将这些燕窝送来。”
听槿汐这么一说,众人便想起来,前些日子皇上下令,给了端妃协理六宫之权,那她命内务府给静思殿添上燕窝这一项,倒也不费什么事,只是众人亦知,自从甄常在搬到了静思殿,端妃和她的关系就没从前那么亲厚了,特别是端妃有意不叫胧月公主接触生母。
“端妃?你还有什么话说?”
端妃从方才槿汐说出那燕窝的事情就呆着,见太后问了才反应过来,连忙跪下道:“回禀太后,臣妾是叫内务府给静思殿送过燕窝,可臣妾并未在燕窝中动手脚,那燕窝从未经过臣妾的手,臣妾又如何能下毒呢?”
实则端妃确实冤枉,前些日子她有了协理六宫之权,听说静思殿现在的日子不大好过,为了自己的胧月面子上好看,她就吩咐内务府给静思殿送些燕窝过去,本只是随意吩咐一句,又不是什么大事,不想过了许多天却闹出这样的风波来。
“太后娘娘,其实要查清楚这事也简单,有春蓉用的脂粉和甄常在的燕窝在,左右都是从内务府出去的,内务府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干系,臣妾还请太后详查内务府的奴才,看是否有什么古怪之处,不然出了这许多事,后宫也是人心惶惶。”
从方才起就不发一言的慧嫔此时却突然开口了。
秋月看她这样子,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嘲讽。
太后听了慧嫔的话点点头,又命人去查内务府,不过一会儿却有人来报,内务府的一个管事太监自尽了。
“奴婢赶到那里,那太监已然自尽,还留下一封遗书,说春蓉的脂粉和甄常在的燕窝都是他动的手脚,他因从前受过华妃的惩处,这才想着陷害翊坤宫,连替罪羊甄常在都找好了。奴婢细细询问了那奴才身边的人,他们都说,说春蓉是那太监的相好。”
“怎么会如此?”太后忽而有些慌乱,“依哀家看,应当彻查这个太监背后之人,皇帝,你……”
“皇额娘想是急糊涂了,”秋月倏然打断她,道:“朕看事情已经摆在眼前,已经没什么好查的,那太监可恶,春蓉既死了,那他想要自尽也是常理,华妃和端妃,还有甄常在,”秋月说着看了甄嬛一眼,“都是无辜受累罢了。”
说完,秋月便一眼不错地盯着太后慈悲的面孔,太后叫她盯得心里发毛,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既然如此,便按皇帝说的办吧。”
“皇额娘所言甚是,今后六宫里若再出这样的事情,就算皇额娘不管,朕和皇后也是不会轻饶的。”
太后听了最后那句别有深意的话,疑心自己的儿子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强笑道:“皇后主理六宫,今后想必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倒是此番甄贵人受了委屈,皇帝还要安抚一番才是。”
“皇额娘说的是。”
最后,这场牵连甚广的大戏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落幕了,除了死去的春蓉和内务府那个太监,没有任何人受到惩处。
不过,对于甄贵人来说究竟是有些好处的。
当日的事情仔细说起来,甄贵人是无辜受累,倒是勾起皇上一番怜惜之情来,没过多久,皇上就头一次踏入了静思殿的大门,自此也时常去静思殿坐坐。
皇上虽然从来不留宿静思殿,可对于几乎身处冷宫的甄贵人来说,这已经是天恩了,要知道,这些年皇上并没有特别宠爱的嫔妃,留宿某宫更是没有的事,除了皇后娘娘的景仁宫,其他各宫从未承过君恩。
于是甄贵人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内务府再不敢小瞧静思殿,除了位分,甄贵人一如当年盛宠时辉煌。
此时此刻,秋月正在静思殿看望余毒未清的甄贵人。
“瞧着你的脸色倒是好了许多,若有什么缺的,尽管开口朝内务府要就是了。”
“多谢皇上关怀,臣妾什么都不缺。”
秋月看着半躺在床上的女子一派温婉谦恭的样子,心头一哂,便道:“朕想着你思过了这许久,想是也该知道错了,不如朕便复了你的位分,还是莞嫔如何?”
甄嬛咳嗽两声,挣扎着就要起身,却叫秋月给按住了。
“其实臣妾在这静思殿思过已久,早就知道自己的错处了,如今臣妾什么都不求,只盼着圣上龙体安康,胧月公主平安长大,臣妾也就知足了,至于什么位分不位分的,臣妾不敢奢求,也怕受之有愧。”
甄嬛说着,一派柔弱乖巧的样子。
“既然你这般无欲无求,朕也不该勉强你,”秋月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宫里许久都没热闹过,也该好好晋一晋低位妃子的位分,也好添些喜气,你不必再自谦,你入宫年头不短了,莞嫔也不算辱没。”
也就是说,自己不会是唯一一个晋升的,甄嬛心头有些失落,却还是乖巧道:“那臣妾先谢过皇上了。”
眼见甄嬛复宠,太后总算松了一口气,前些日子谋划了那许多,总算甄贵人这步棋没废了,只是那好端端自尽的内务府太监,让太后心里一直犯嘀咕。
“哀家老了,皇帝的心思越来越看不透,本是打压华妃和端妃的好时机,可那太监一死,就什么都了了,竹息你说,哀家这场谋划,皇帝他是怎么知道的?”
“太后,依奴婢看,皇上未必知道这些,否则在事发之前就有动作了,想必是闹到最后,不愿多生风波,这才派人结果了那奴才?幸而甄常在是个顶用的,有她为太后所用,不愁日后的谋划。”
“兴许真是哀家想多了,哀家实在是怕这后宫里再出一个华妃,如今华妃和端妃手上都有一个皇子,哀家不能不为六阿哥的将来考虑。”
太后这样说着,心中也打算利用甄嬛这把利器,保六阿哥的储君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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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以后,秋月就发了圣旨到各宫,甄常在复位莞嫔,生育了六阿哥的荣嫔晋升为荣妃,欣贵人也生有一女,入宫年份又久,不好比莞嫔位分低了,便晋为欣嫔,安贵人和淳常在也都晋了各自的位分。
要说已经生育过子女的荣妃和欣嫔自然不必说,晋位是应当应分的,只莞嫔、安嫔和淳贵人三个,倒像是又得了盛宠。
秋月执意不选秀,后宫便没有新人,这些人里,莞嫔和安嫔、淳贵人是同年进宫,亦算比较年轻的了,众人都猜测皇上是不是有意宠这几位。
安嫔和淳贵人倒是高兴,只莞嫔一个有些忧心忡忡的,她总觉得皇上是有意为之。
本来,若是只她一个复位,那便是天子看重,复宠有望,可这么大张旗鼓地册封六宫,倒显得她的复位不起眼了。
甄嬛想起太后的交代,心中越发焦急,却丝毫没有办法,近年来皇上清心寡欲,他若不想来后宫,任凭谁再使出什么手段都是无用的。
倒是听说帝后的情分越来越好,甄嬛也就只能另辟蹊径了,只要能得见天子,万事都好说。
于是每日,皇后的请安大队中又多了莞嫔的身影。
“呦,莞嫔想来是身子好利索了,也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多谢齐妃娘娘关心,臣妾之前久在病中,不好来景仁宫给皇后娘娘添烦忧,如今既然病好了,自然该来请安的,何况才刚晋了位分,臣妾也该来谢恩,只是来得这样迟,还请皇后娘娘恕罪。”面对齐妃的挑衅,甄嬛永远都不卑不亢的。
“不妨事,你们一个个身子康健,本宫也是高兴的,皇上大封六宫,为的就是添些喜气,只是后宫万勿再出之前的事才好。”
说的是六阿哥起疹子牵扯出的一系列事情,众嫔妃连忙跪下,口称不敢,皇后也不揪着不放,挥挥手叫起来了。
“说起来,淳贵人入宫也有年头了,当年还一团孩气,如今也出落得越发标志了。”皇后转头又调侃淳贵人。
“皇后娘娘取笑,臣妾如今懂事许多,再不敢像当年那样没规矩了。”淳贵人言笑晏晏,谈吐间很是大方。
甄嬛顺着皇后的目光也去看淳贵人,只见当年还小孩子稚气的她,的确出落地越发水灵动人,眉眼间一派明媚磊落,夹在一众嫔妃之中,倒是叫人眼前一亮。
再看看一旁神情越发沉静的安嫔,甄嬛觉得此次复宠果然压力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