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这么一问,东瑞媳妇儿愣了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也是了,林长宜一个姑娘家的,管这些事做什么,要管也是大夫人管,做母亲的要往女儿院里塞人理所应当,做姐姐的,三番五次的添人,未免多此一举。
“哎呀。”东瑞媳妇儿拍腿道,“也是大姑娘心疼姑娘您啊,你可是这府里头的嫡出,院里多些人原也有脸面,况且上次白露的事……大姑娘也是心里有愧,只想着挑好的补偿才是。”
“好的?”春分在旁冷笑,“只怕又塞来两个贼,也不知道我们这蒹葭阁有多少好东西,放这么多贼崽子,倒不如直接派两个护院来搬就是了!”
东瑞媳妇儿没理,也只得把这份气给受了。
“大姐果真是关心我。”林照说这话,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东瑞媳妇儿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人不悦,心里怪道自己办了份苦差,要是林照不许的话,也只能把人给带走了,到时候就不知道在林长宜面前如何交代了。
那人笑眯眯的,倒是一手杀人刀。
林照看了看那对双胞胎,面容沉静,忽而道:“既然是大姐好心送来的,那就留下伺候吧,只不过大姐的人金贵,我舍不得让她们做粗活,那就叫她们姐俩也在屋里,让春分管院子。”
春分听完直傻眼,呆呆的站在原地。
林照对东瑞媳妇儿笑道:“嫂子看,这样安排怎么样?”
东瑞媳妇儿没想到,愣了愣,然后忙不迭的点头。
说完,生怕林照反悔,行了礼,正要走,林照又叫住她,说既然是大姐屋里的人,就回去再伺候一晚上,明早上收拾了细软再来,也好让人先把屋子都腾出来,给她们两个住。
“好好好,当然好。”
东瑞媳妇儿笑着把她们带走了。
“好好好,好个屁!”
春分气坏了,追到门口照着东瑞媳妇儿就是一通啐,转身对林照道:“姑娘!您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光一个白露就够遭人烦的了,这又来两个,成日一起通风报信,怕是连姑娘日日的肚兜颜色,相思阁那位都一清二楚!”
芒种大惊,赶紧拽她,春分这心直口快的性子,不加以管束定要吃亏的。
林照也瞥眼看她。
春分脸色微红,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失礼,鼓着胖脸,气恼的低头。
林照道:“芒种,等下外头买来的人送进来,你叫她们在耳房安顿,先把耳房住满了,再把西边的两个厢房收拾出来,你和春分住一间,另一间给我腾出来,我自有安排。”
素来下人都是住耳房的,收拾厢房做什么,该不会是要给那两个丫头住吧,春分这下更气了,林照又道:“春分,去我妆奁里挑你喜欢的戴。”
说完,林照起身回了里屋。
春分气得直跺脚,拉着芒种恼怒道:“姑娘失心疯啦!这院子迟早被相思阁的人塞满!再者说了,姑娘的首饰有那么多,我有几个脑袋,我都戴不过来啦!”
芒种扑哧一笑,但回头看向里屋,也不知道林照怎么想,听到里面的人让她备纸墨,连忙应了,将春分给推出去了。
午后睡了一觉,林照起身进了西屋,春分和芒种都不在,看了下墙上的挂钟,是自己起的早了一些,便过去那桌子前取茶,拎起来那珐琅茶壶,里面却是空的,口干舌燥之下有些烦闷,正放下来,屋外有人进来。
是那双生胎其中的一个,她小心的拎着个青玉的茶壶进来,老远就能闻到是庐山云雾的味道,见林照醒了,忙小声道:“姑娘醒了,奴给姑娘上茶。”
她挑开茶盖,捡了些茶叶出去,这才仔细斟好。
林照打量着她,倒是比另外一个清减些,问了名字,原来这是妹妹,叫妙人的,问起缘由,原是林长宜说不必回来,让她们回来伺候,她自己先回来了,可人去找老子娘回话去了。
“听你说话,不是庆京人。”
“奴的老家原是淮州的。”妙人答道。
“你这斟茶的手艺倒是好。”林照拄着头看她,倒是让妙人有些不自在,往前推了推茶杯,林照喝了一口,“包裹皮箱的,都拾掇好了?”
见妙人点头,林照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叫人收拾了厢房,等下你搬进去就是。”正说着,外头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林照起身,应该是春分把那些买来的女奴带进来了,站门口一瞧,院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共八个。
外头买来的人只一个好处,听话,也认主子,何况是来嫡出的院子伺候,就怕有人在里面做法,是不是外头的也不知道了,有时间让芒种挨个查一查才是。
春分掐着腰:“姑娘,人都在这里了。”从怀里掏出花名册,“这四个丫头是院里伺候的,叫小花,小草,小树,小木,那四个婆子叫花婆子,草婆子,树婆子,木婆子。”
她念完,自己也觉得奇怪,这都什么名啊。
林照更是直接笑出声来。
“回姑娘的话。”其中有一个看上去年纪最长的婆子陪笑道,“这都是牙所起的诨名,叫起来方便,姑娘不喜欢,还请赐名。”
“我们姑娘院里,都是以节气命名的。”春分扬起下巴道。
林照看了一圈,目光落在那四个小丫头里面,说道:“赐名不着急。”指了一个最小的,左不过十岁的样子,直接道,“以后不用你伺候。”
那丫头一骇,以为是林照不要自己,眼睛一红,刚要哭求,林照又道:“只是你也在这院里,叫小暑,做三等丫头,专门伺候妙人。”
站在一旁的妙人一愣,春分也懵了:“姑娘?”
林照面色无异,这份安排似是随心所欲,又道:“以后妙人就改名叫雨水吧,在屋里伺候,升一等丫头。”
春分一听,一等丫头,还让人伺候,这是丫鬟还是二小姐,况且改名怎么还叫雨水,数着节气,活脱叫到了自己这个春分的前头,气的肚子疼,可是这么多人在,她不能争执,否则姑娘就没办法立威了。
“你们三个,就叫小满,小寒和小雪。”林照道,“至于这四个婆子,就不改了,只是用回本姓就是。”
问了一下,这四个婆子分别姓:赵钱孙李。
林照失笑,这东瑞媳妇儿还真会找。
“春分,带他们去耳房安顿。”林照刚说完,院里又进来一人,正是回了老子娘话的可人,她急忙忙来给林照请安,见到妙人,不,雨水后,松了口气,而雨水看到姐姐后,正高兴呢,林照拿她们不当下人待,许是惧怕林长宜,许是防着,但总归待遇是好的。
“你也收拾收拾,搬去耳房吧。”可林照并没有多看可人一眼。
妙人愣住,踌躇着说道:“姑娘,姐姐她不和奴住一起吗?”
林照回头,对她倒是笑盈盈的:“厢房是单给你住的,在我这院里,大丫头以后都住厢房。”又对小暑道,“以后你单独伺候雨水,只听我和她的话就是了。”
小暑乖觉的应声。
可人瞧着,不明所以,又听林照叫妙人雨水,又叫新来的小暑,就知道是改名字了,连忙上前央说道:“姑娘,那奴的名字呢?”
林照不以为然道:“你不是叫可人吗?”
可人连忙点头。
“哦,那就还叫可人吧。”
林照说完,又道:“对了,你住左边耳房就行,和这些婆子们一起。”
说罢就回屋了。
院里的一众人瞧这两人长得一样,却是天差地别的对待,都你看我我看你的,不过谁也没开口,只是那些古怪的眼神,倒是比说了一万句还管用。
可人呆呆的站在原地,雨水也有些不解。
倒是春分噗嗤一笑,哎呀呀一声,摆手道:“赶紧都安顿了吧。”拍了一下雨水的肩膀,那人果然很高,“你的东西就让小暑拾掇,芒种等下才能回来,这会儿屋里就咱们两个伺候吧。”
雨水只得应声,回头看了一眼可人,那人脸子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