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铭顿了顿，似乎不太愿意回想起那天的场景。
“那天我知道小雅带着全叔和全嫂准备去爬山，我就特意在山脚等他们，想着和他们一起游玩。可小雅刚在路边停下车，从不远处就来了一个大货车，歪歪扭扭的直直冲向小雅他们的车，我当时好像停止了呼吸，大脑一片空白，整件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几秒后我听见周围人在尖叫，我就快速往小雅车的方向跑过去，让周围人打急救电话……我……我真的没办法……”章铭说着说着以手捂面，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林染听着心脏像被人揪着一样。
沈谦烨没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等待着章铭平复心情。
“我……我过去的时候，小雅已经满身是血，我怎么叫都不应，当时车在冒烟了，我和其他来帮忙的人一起把全叔和全嫂从车里拖出来时，正好救护车来了，把他们送到医院，可一切都太迟了，小雅……小雅和全嫂人已经没有了。”
“你看清了那辆大货车的车牌号吗？”沈谦烨问道。
“警察当时查过那辆货车和司机，货车就是普通运输食物的货车，属于顺德物流的运输车队，司机名叫王蒙，也是那个运输车队的一名司机，平时喜欢喝酒，公司多次警告，可他不听，发生车祸那天是他最后一次运输任务，他当场死亡，尸检显示属于醉驾。”
沈谦烨皱了皱眉头，问道：“王蒙有家人吗？”
“警察去调了他的档案，单身汉一个，无父无母。”
“关于我爸……我是说全叔车祸之后当天在医院治疗时，晚上遇到一个可疑的人是怎么回事？”
‘爸’？
林染听见沈谦烨的称呼，突然迷惑了起来。
他叫章铭口中的‘全叔’为‘爸’的话，那沈远昌又是谁？
林染虽然一头雾水，可还忍住了没有提问，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听他们的对话。
“这我真的不太清楚，我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在处理小雅和全嫂的后事，当我听说有人鬼鬼祟祟的潜入了全叔的病房时，已经是第二天了。我当时查看了走廊的监视器，那个人穿着白大褂，带着帽子、口罩，头很低，根本看出来是谁，只知道应该是个比较高大的男人，而当天值班的是一个女医生。”章铭顿了顿，喝了口茶，“那个女医生正好去查房，发现病房里有个人，询问他是干什么的，结果那个人居然带着一把水果刀，不知道是不是准备谋害全叔，那个女医生看情况不对，按下报警键，并且大声呵斥了他，结果那个人逃跑时，女医生不小心被他划了一刀。”
林染心开始嘭嘭跳。
“对了，小染，当时全叔就是送去你们医院的，你听说过这件事吗？”章铭看着林染问道。
“那个病人是不是叫……全有福？”
林染突然想起了什么。
一切一切都太巧了。巧到令她有些害怕了。
“对，全叔就是这个名字！小染，莫非你就是……”
“四年前，我还是住院医师，那天是我在值班。”
林染有些心有余悸。
她遇到过很多无理取闹的、醉酒的、心怀鬼胎的病人，可那是她第一次遇到能在医院公然行刺的，她当时也害怕极了，可床上这个病人刚从鬼门关拉过来，有人就要置他于死地，林染下意识就报警阻拦。
林染看了看沈谦烨，后者却并没有看向她。
只是在林染没注意的地方，用力握紧了拳头。
“小染！是你！你当时受伤了吗？严不严重？！”章铭大吃一惊，关切的问道：“我第二天知道消息后试图去联系你，当时医院说你情绪不太稳定，不适合见人。小染，你……还好吗？”
林染收回目光，心沉了沉，说道：“我刚出来工作不久，当时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行凶者逃跑时准备袭击我，幸好我躲了一下，划伤了我的手臂。后来警察让我去做了笔录。我确实……当时被吓着了，就直接回家休息了好几天。医院也是为了保护我。”
“那你还能想起关于行凶者任何相貌特征的细节吗？”
林染声音很低，听不出情绪，说道：“当时灯光太昏暗了，事情又发生得很快，那个人隐藏得很好，我没怎么注意。能想起的事情，我当时都已经和警察说了。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比如说，持刀的是左手还是右手，再或者，他面部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疤痕。”沈谦烨突然问道。
林染一板一眼的回答道：“持刀的应该是左手，那个人戴着口罩，我只能看见面部的上部分，似乎左眼要比右眼小一点。其他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沈谦烨转过头看了一眼毫无表情的林染，突然对章铭说道：“阿铭，今天就聊到这儿，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说完就牵着林染离开的包间。
红色gtr跑车上。
林染望着窗外发呆。
她现在思绪一团乱麻，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原本是陌生的、不同世界的两个人，慢慢她发现了她其实早已牵扯在其中，只有她一直被蒙在鼓里，还傻傻的以为是上天的眷顾。
她还是太单纯了。
突然沈谦烨握住了林染放在腿上的手。
林染没有转头，只是闷闷的问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是那个‘被刺伤的值班医生’？”
沈谦烨沉默。
“后来全……叔怎么样了？”
“章铭知道了这件事后，通过他爸妈的关系把全叔转到了安全的疗养中心。”沈谦烨顿了顿，“他现在还是植物人的状态。”
“也就是说，其实整个事件，你都全部清楚，那你为什么还要装作不知道一样，审问章铭、审问我？”林染突然甩开沈谦烨的手，情绪有些激动。
沈谦烨把车停在路边，定定的看住林染。
“章铭不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