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场小雪飘飘洒洒，许大茂踏雪而行，好像回到了去年，他刚重生四合院的时候。
天地浑然一片，他推开聋老太太的门，“太太，太太，我来看您了？”
聋老太太睁开浑浊的眼睛，“小东啊，小东啊——”
傻柱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许大茂领悟：不过隔了几个星期，聋老太太就退化成这样？
许大茂抱起一旁的波斯猫，猫的两只眼睛一堆眼屎，像是哭过。
“孙子，孙子？”
傻柱跪倒在床前，聋老太太想抬手，没有力气了。
“我走了啊，房子留给你，你是我亲孙子。”
许大茂凑上前来，“太太，太太，还认识我吗？我是大茂啊。娄晓娥家的许大茂。”
聋老太太眼睛像是射进了一道光，“晓娥啊？晓娥——”
傻柱说，“你看吧，虚不胜补，你提溜那堆玩意儿没什么用了。”
许大茂悲从心来，“傻柱，这一年，咱院子是发生了多少事啊！”
聋老太太盯着许大茂，喃喃，“来，来——”
许大茂领会，径直坐到床边，聋老太太靠在他怀里。
眼下，她的身体已经瘦成了干巴巴的，没有分量。
聋老太太看着许大茂，“别娶，别娶——”
他醒悟，是嘱咐他看好傻柱，千万别娶秦淮茹。
“太太，我看着呐，你傻柱孙子，绝对不娶秦淮茹！”
傻柱两只手握拳，“你说，竟琢磨这个，惦记这个——”
许大茂换了个姿势，让聋老太太更舒服一些。
她看着窗外的飘雪，“下雪了，下雪了——”
整个人精神起来，“那还是我太奶奶在的时候，领着我见天从宫门走，白的雪，红的墙，五光十色的琉璃瓦……”
聋老太太回到了童年，偶尔去皇宫里的童年……
傻柱听不明白，“瞎鼓捣啥呢，这是看见天宫了？”
许大茂想起娄晓娥的猜测，并没有说破，媳妇又说中了，太太的祖上是皇亲国戚啊。
怀里的人没有动静，只有干瘪的嘴唇挂着微笑。
傻柱心里一惊，“奶奶，奶奶！”
许大茂冷静道，“甭喊了，太太去了。”
“那你还不放开她？”
“哎，就让我替我们家娥子多抱抱她吧，晓娥说了，四合院里她唯一的亲人就是太太。”
一句话说的傻柱如鲠在喉，是啊，上半年许大茂家里出事，娄晓娥家里出事的时候，院子里的人都在哪里？
二大爷落井下石，一大爷不闻不问，三大爷躲得远远的。
傻柱他自己也没有站出来，伸出援手……
自知理亏，他呆坐着，看着许大茂怀抱着聋老太太，像一尊雕塑。
窗外的小雪已经变成了雪片，密密匝匝，纷纷扬扬，他呵了口气。
许大茂叹息，“傻柱，聋老太太的后事，我们一起料理吧？”
“你得了房子，我得了传家宝，说明太太把我们当自己人，哥们去农村大半年了，理清了一个理儿。”
他套用真村长的话，“这世间，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字，信。别人信你，就是你做人成功——”
傻柱一个字说不出来，手心冰凉。
“太太咋愿意在你怀里呢，明明我才是她孙子。”
“什么时候了，这个你也要和我争。那是因为太太知道，我们家娥子更理解她，她是把我当娥子了。”
傻柱搞不明白，娄晓娥都半年没露脸了，在太太心目中的地位还是这么高？
良久，许大茂让聋老太太小心翼翼地平躺在床上。
这多亏傻柱在，要是传了出去聋老太太死在自己怀里，他们不定怎么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许大茂花钱给聋老太太置办了一件满清样式的旗袍当寿衣。
傻柱一脸疑问，“她爱穿这个？”
许大茂沉静道，“哥们，这个，你得信我！”
一大爷发话，“傻柱，这事儿，听许大茂的。”
一大爷，傻柱和许大茂，三个人合力把聋老太太的后事安排妥当。
一大爷没想到这节骨眼上许大茂能回来，出钱又出力。
上半年许大茂家里出事，想到全院的冷漠，他也是一阵唏嘘。
“许大茂，一大爷对你和娄晓娥，有愧。”
“一大爷，我许大茂还算是这院里人吧？”
“那，就算是吧。”
傻柱插嘴，“哪能算是，房子虽说让瘪三占了，但人还在，你就是咱院里的！”
傻柱指着王小利的房子，“一大爷，看到没，外人就是外人，太太一走，整个人都不露脸了。”
秦淮茹走过来，“一大爷，有需要帮忙的吗？”
大老爷们确实有不方便的事，“有，淮茹，你来的正好，给老太太把衣裳穿上。”
傻柱白了一眼秦淮茹，一大爷瞪了一眼傻柱，“愣着干啥，给淮茹搭把手。”
许大茂看得明明白白，这一大爷啊，就怕傻柱娶了外人，离开了这院子。
正说着，三大爷举着白纸黑字的挽联，“一大爷，这事儿咱院里就我能出力。”
“傻柱，你䁖䁖，我写的怎么样？”
“京城飘雪，萱草有松骨。瑶池挂彩，天宫迎仙归。横批是：驾雪飞升。”
傻柱绷不住，“雪花片那么轻，老太太别跌下来了。”
三大爷不高兴了，“瞎说什么呢，懂不？化成女神仙那就能飞了，有雪没雪都一样。这不，老太太没了，正逢上雪天吗？”
一大爷发话，“老阎，我觉得挺好。老太太啊，一准儿去天上当神仙了，这也正是我们大家所希望的。”
忙活了好几天，二大爷也想过来吊唁。许大茂在，他只好打发二大妈过来。
“你说那个许大茂，平日里不见得和老太太走得近，倒是他媳妇和老太太亲，还回来扮演孝子了？”
二大爷押了一口酒，“你懂什么？许大茂是借着老太太后事，准备重新回到咱们院子，这是第一步，得人心。”
“房子没了，他去哪里住去？再说了，眼下这情况，他回来就是往火坑里跳，娄晓娥那么精，不会干这傻事。你这是瞎担心。”
“他和傻柱，他们俩蛇鼠一窝，不定打什么主意。这些日子，让光福光天绕路走，甭撞到他们两个。”
“许大茂要是回来，第一个对付的还不是你？”
“所以啊，我要在李主任那里多用用功夫，争取当个副主任。这组长，官儿太小，镇不住他！”
“聋老太太房子给谁了？”
“去年就办手续了，能给谁？给她孙子傻柱。那小子，有傻福，一下子三间房子了。我再不升官，他还不骑到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