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爷躺下之后辗转反侧，眼前浮现出秦淮茹和王小利勾勾搭搭的场面。
他哀叹一声，“老婆子，你说是不是我眼光太差？”
一大妈毫不留情面，“你的眼光就没好过！”
被最心爱的徒弟陷害，被最“心疼”的聋老太太戳心窝子。
有件事他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明明他比傻柱还照顾聋老太太。
怎么到头来，房子却不落在自己头上。
起初给傻柱房子他没意见，傻柱吗，半个儿子，还指望他给养老送终呐。
可世事多变，人也多变，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傻柱心里和明镜一样。
不听他的话，不入他的套，还动不动让他难堪。
白忙活了一场，不是？
本来盘算着至少还有个秦淮茹，那自己老得走不动了，总能端茶倒水。
可她和王小利扯在一起，那只能在离四合院的路上越走越远……
傻柱在许大茂家里有些微醉，他没有在别人家过夜的习惯，他只认他那张躺上去，能看到两把小伞的床。
傻柱起身，“许大茂，我不能再待下去，发际线后移，别光了。”
谁爱当电灯泡啊，还是两百瓦的。
这厢，娄晓娥扶着许大茂，另一只手敲打他的后背，“大茂，你喝多了还不是自己遭罪？”
“娥子，我没醉……”说着孩子一样凑娄晓娥怀里。
单身男没脸看，傻柱摇晃找门，“我走了啊！”
只听门咣当一声，娄晓娥连句挽留的话都没说。
又是傻柱，每次都能和许大茂喝到这份上。
她可知道傻柱的酒量，他这是心情不好，可不像大茂这样断片儿。
四合院嘛，傻柱说眯着眼睛，把他放到京城的哪一个角落，他都能摸回去。
锣鼓巷，秦淮茹慢吞吞地走着，她一手扶着肚子，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贾张氏的话像是针一样戳在她的胸上。
自从没了丈夫，她的日子是水深火热的，有苦没处诉！
早年，本以为傻柱是个好靠头。
又是醉酒，又是抛媚眼，可惜那个柱子是油盐不进。
又加上和冉老师扯了证，她和傻柱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人家是谁，轧钢厂食堂的一把手。
自己，还在基层拿扳手，拧螺丝……
要不是王小利，要不是自己愿意和王小利达成默契关系。
这些年，甭说孩子们，自己都未必吃得饱。
不管旁人怎么看，骂她破鞋也好，更难听的话也好。
她都无所谓了，她和王小利还没有什么更深的情分，他们算是各取所需。
自己说改嫁的话只是气婆婆，她苦笑着，自言自语：
“秦淮茹啊，你一个年轻寡妇，要钱没钱，要文化没文化——”
“要是说当年还有点姿色的话，现在也是人老珠黄，没什么看相！”
傻柱一路醉醺醺地走着，走几步清醒，走几步又糊涂。
“对影成三人，为什么不是两个人呐？”
说完了又开始用他的鸭公嗓子唱：
“秋天里的小雨淅淅沥沥哗哗啦啦下个不停……”
不断地重复这一句。
过年好啊，大街上空无一人，这是他一个人的夜，一个人的演唱会。
偶尔有一两只夜鸟，被他的歌声吓飞，扑扑楞楞，多了几分鬼魅的意味。
拐进锣鼓巷就快到家了，这北京城的胡同啊，绕绕弯弯的，走错了也能绕到对的地方。
秦淮茹大老远的就听见一个声音，她打了个颤。
大过年的，不会碰上鬼了吧。
她的身体她清楚，她还想多陪陪孩子们。
待来人走近，她才定了心神。
“傻柱！”
傻柱还在淅淅沥沥哗哗啦啦下个不停，听到有人喊自己，也是一个愣怔。
他一抬头，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看上去有几分眼熟……
他摇了摇头，再定睛看，女子像是刚刚哭过，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聚了聚神再看。
不是同院的秦淮茹是谁？
只是眼前她这副样子，和十八岁时的丰腴，简直是没法儿比。
他吞吞吐吐，“巧了啊，你也来散步？”
秦淮茹低头望了望四合院的方向。
她本来不想接茬，可现在她好想找个人说说话。
“我是被我婆婆轰出来的。”
她压低声音，“你快回去醒酒吧！”
这一句话，让傻柱体会到一种久违的温暖。
食堂里的阿谀奉承，人与人之间的虚情假意。
虽说他和秦淮茹那是再也回不到当初，而且他也听闻了一些秦淮茹和王小利的传闻。
胡同里早就传开了，大妈们最近一直在聊这个话题。
可此时此刻，他好像又回到了当初，秦淮茹刚死去丈夫那会子。
两个人毫不避嫌地互相帮衬着。
秦淮茹给他收拾屋子，洗衣裳。
他把饭盒无私贡献给秦淮茹家，就连地窖里的白菜都没了心，他也没寒心。
两个互相打量着。
傻柱看到秦淮茹苍白的脸颊，只有一双眼睛，从以前的水灵灵变成了空洞无光。
秦淮茹看着傻柱，他喝了酒脸色发红，但在明朗的月光下，头上的几根白发闪现出银色的光泽。
她颤抖着开口，“傻柱，谢谢你。”
傻柱不容分说地拥抱了秦淮茹。
这种拥抱和男女之情，和爱情没有任何关系。
大过年的，家家户户早就闭了灯，或者一家人其乐融融。
大街上没有一个人看见他们的拥抱。
没有人说长道短，编出各种版本的花色新闻。
若说秦淮茹那些年对他是有目的的好，但他明白那其中有那么几分“真”。
他们都回不去了。
秦淮茹的身材一直是比较丰满的，可今年不知道是不是刻意想要苗条。
想要和秦京茹再较较劲。
傻柱摸到了她后背上的骨头，隔着棉衣也摸到了。
秦淮茹都这么瘦了，对了，肯定是为了王小利才……
想到这里，傻柱猛然放开了秦淮茹。
他拘谨的摸摸头，“对不起，喝多了。”
秦淮茹也不恼，一双眼睛闪着水光。
泪水说落就落下来……
傻柱最见不得女人哭，他低声，“姑奶奶，谁又惹你了！”
听到这声久违的“姑奶奶”，秦淮茹破涕为笑。
又哭又笑的样子，让傻柱多了几分怜爱。
她低声乞求，真的就是乞求的口吻，“傻柱，我想找个人说说话……”
傻柱本来想回道，“那你找你枕边人说去啊！”
可看到秦淮茹又哭又笑的样子，他说不出这样的话。
“那你说吧，我听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