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里的小雨淅沥沥沥哗啦啦啦下个不停……”
这首歌已经成为了轧钢厂食堂的固定歌曲。
马华听的耳朵起了茧子，胖子恨不得给耳朵塞朵棉花。
新来的阎解放，随着师傅兼领导，傻柱的节奏，择着菜。
“师傅，这首歌，您从哪里学的，我怎么从没听过？”
傻柱沉吟，“没听过就对了，我敢打赌，解放，将来师傅的哥能火遍大江南北。”
一吹起来就没正形，马华拿着菜刀的手停顿了一下。
阎解放继续吹嘘，“师傅，你唱歌真的挺好听。”
“好听吧，想当年我上小学时候，也是合唱团的一员。”
胖子和马华对视一眼，尽在不言中啊。
自从阎解放来到食堂，那可多了一个活宝。
阎解放真是得了闫老三的真传了，别的不消说。
这个月食堂的支出省出了十块多钱，十块钱那也算是一笔巨款。
傻柱低头，阎解放正在小心翼翼地择着白菜帮子。
白菜帮子舍不得掰下来，傻柱不禁，“这留着你吃啊。”
“师傅，扔了多可惜，我算过了，一颗白菜五毛钱，这扔掉的就是五分钱，这要是十颗白菜，一百颗白菜……”
傻柱叹息，“说的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马华凑过来。“师傅，自解放一来，和我去采购。东单菜市场的人见了他就皱起眉头，以前啊还能缺斤少两的，现在难喽。”
傻柱看着马华切的菜，“行了，功夫光用在嘴巴上，多练练手。看多少年了，这土豆丝切的还比我的粗。”
“师傅，您那么细呢？”
马华看着师傅的裤裆，胖子已经憋不住笑出声来。
傻柱扬起炒瓢，“三天不收拾你，你就皮痒痒。”
嬉笑怒骂的食堂，光四个人就可以来一段多口相声。
阎解放整理完白菜帮子，道：“师傅，咱们食堂什么都好，就是缺个女人。”
四个爷们时间长了，那多少缺了点味道。
马华和胖子连声附和，“师傅，要不您跟上头反映反映，招一个传菜工。”
阎解放不知道哪根筋没对，“这要说起女人啊，师傅，您要是还和咱们院子里秦淮茹往来，把她调来正合适，你看现在的领导就好那一……”
口字没说完，傻柱赶紧呵斥，“整天介的，刚刚表扬你，这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马华也不知哪里不对来了一句，“要是秦姐再年轻个十岁八岁的，那指定行。”
不知道话题扯到了秦淮茹身上，自那一晚两个人不欢而散之后。
傻柱和秦淮茹从以前的相见不相识，变成了点头之交。
见个面点个头，就这点个头，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关系破冰了。
傻柱正喝着一口茶水，有人在食堂大堂里吆喝。
“这大白天的是发生什么事了？是有人跳楼了，还是掉江里喂了王八。”
傻柱郁闷，连口茶水都不让人好好拼一拼。
“何主任，不好了，秦师傅在车间晕倒了！”
傻柱站起来，“啥，晕倒了，找我干嘛，要是饿晕了我兴许能帮上忙。”
“您赶紧去看看吧！”
这下傻柱想撇清关系也撇清不了了。
反正在厂子里不管两个人如何闹别扭，闹矛盾，秦淮茹出了事情，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傻柱。
傻柱一看来人慌张的神色，不像是扯谎。
“那就去看看呗！”
车间已经围了一圈人，傻柱拨拉开人群，看向正中央：
秦淮茹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
他大喝一声，“一个个的，都愣着干嘛呐？”
大家七嘴八舌，“我们怕动着哪里了，更不好，等医院的车来！”
等医院的车，黄花菜都凉了！
傻柱二话不说，让人把秦淮茹扶到他的背上。
三步并两步地往医院跑去。
很多人看到这一幕都分外感慨：
什么闹矛盾，俩人都一直好着呢。
秦师傅不会有什么事吧，这要是有事，她们家可就——
在车间主任的指挥下，大家又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活得有人干啊。
傻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背着秦淮茹跑到医院的，直到把她送入抢救室。
他才觉得腿发软，嗓子冒烟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傻柱坐在长凳子上等着。
直到门被推开：“秦淮茹病人家属在吗？”
傻柱赶忙上前，“我就是，医生，怎么说？”
医生一脸凝重，“你是他爱人吧？”
傻柱猛然想起真假病历事件，直接道，“我是她邻居。”
这时医生叹息，“那她的情况等她家属来了再说吧。”
傻柱只好，“我虽说是她邻居，但就是一家人，医生有什么话您不妨跟我说。她爱人早就去世了——”
医生瞄了一眼傻柱，大有明白了你俩什么关系的意味。
“那好，那就做好准备吧！”
傻柱懵了，“做什么准备，这么快就能出院？”
医生脸一沉，“她没告诉你啊，她的病早在去年就已经确诊了，胃癌晚期。”
傻柱别的字眼没听明白，嘴里喃喃道：胃癌晚期，胃癌晚期。
傻柱忙问，“她知道吗？”
“我们怎么能向病人隐瞒病情，她知道，让她赶紧来住院她当时拒绝了，就说家里头困难。”
秦淮茹哪舍得花那个钱，傻柱可了解她。
回想起那一夜说的话，拜托她照顾小当和槐花的话。
傻柱魂如梦归，明白了。
他下意识地掏口袋，“医生，我有钱，现在就办理住院，您一定要全力救他——”
医生仍然不为所动。
“还有，我妹夫和你们院长那是老交情了，他是顾青松——”
这时，医生抽搐了一下嘴角。
“年轻人，医生也不是神，钱也不是万能的。”
他语气缓缓的，“她得了这种病啊，不要在医院浪费时间了，没用。快回家去休养着，在家里，比这里舒服。”
傻柱透过门缝，看到秦淮茹鼻孔上插着各种管子。
“她还在昏迷状态，这样的身体已经不能正常去厂里上班了。”
傻柱点头，“我知道，我会好好照顾他！”
医生看了一眼傻柱失魂落魄的表情，感慨：“果真是远亲不如近邻啊。”
傻柱一拳头捶向自己的胸口。
“傻柱，你真是傻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