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看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许大茂这厮在某些方面的确是高人一等。
但他傻柱,也是食堂一把手,胡同大爷。
在这锣鼓巷一带,只有他傻柱,敢横着走。
这轧钢厂食堂,他一点头,没有人敢违逆,都是自己人。
令傻柱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娄晓娥亲自来接许大茂。
看到马华胖子那直勾勾的眼神,傻柱直在心里叹息:丢人现眼。
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也看娄晓娥。
不过没他们那么直接和鲁莽罢了。
“看见没?娄晓娥还是那么年轻漂亮!”马华口水直流。
“不是吃了什么驻颜丹吧?”胖子屁滚尿流。
阎解放挤过来,“不是我吹,要是我早生七八年,能有许大茂什么事啊。”
马华和胖子忍不住切了一声。
阎解放有些扫兴。
娄晓娥谁都没有看,眼里只看到了自己的丈夫,许大茂。
傻柱有些惭愧,“娄晓娥,这次您可别怪我,我夺杯子夺不下啊。”
被娄晓娥瞪了一眼,傻柱不再白活。
眼见着美人扶着许大茂出了食堂,许大茂回头。
“傻柱,改天再约。”
娄晓娥小声,“约你个大头鬼——”
回到家里,娄晓娥好一阵忙活,这得亏是一楼,要不然她没有信心能扶许大茂到家。
都说久病成医,娄晓娥这伺候许大茂醉酒也有些经验。
一块热毛巾敷在额头上,许大茂感觉暖暖的。
他舒服地嘿嘿笑着。
娄晓娥嗔怪,“让你别和傻柱喝酒,你不听呐!”
“娥子,娥子——”他拉着娄晓娥的手,“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说什么胡话呐?”
“秦淮茹知道吧,咱院里秦淮茹快不行了。”
听闻许大茂蹦出这一句话,娄晓娥无法淡定了。
“什么,大茂,不会说醉话吧。”
“傻柱就为这和我喝酒,你说吧,叫什么红颜薄命,薄命红颜。”
娄晓娥心下一沉,闭上眼睛,还是秦淮茹在四合院的模样。
“别瞎胡说,让张姨听见,撕烂你的嘴。”
许大茂迷迷糊糊,“到时候她哭都来不及,都瞒着呢,都瞒着呐。”
从许大茂断断续续的醉话里,娄晓娥知道秦淮茹得了那种好不了的病。
说句难听点的,时日无多。
她忽然有点悲怆,想起一句诗“这是我的花朵,我的死亡。”
给许大茂熬了醒酒汤之后,他才安稳地睡下。
娄晓娥却比平日都要清醒,她感知着某种召唤……
在桌上铺陈开一摞稿纸,用墨蓝色的钢笔写下一个题目,《一个女人的一生》。
她想用另一种方式留住秦淮茹,想用另一种方式,让某种瞬乎即逝的东西得到永恒。
虽然现在,还是些许妄想,但她无法按捺胸中的火。
关于秦淮茹的一切仅仅是一个开始……
几天之后,傻柱在贾东旭坟前发现了秦淮茹的尸体。
这是小当槐花发现妈妈不见了之后,他找了半天的结果……
据小当讲述,那天妈妈起的很早。
找出了一件比较艳丽的压箱底的褂子。
“妈,你穿她干嘛?”
“好看吗?你爸爸最喜欢我穿这件衣裳。”八壹中文網
小当和槐花傻乎乎地,“好看!”
她扎了两条辫子,自从贾东旭走了之后,她几乎都是把两条辫子挽成一条。
但今天,她想像以前年轻时候一样,扎两条辫子。
她小心的涂抹着雪花膏,就像是一用力,皮肤就破了一样。
很久了,小当没有见过妈妈那样爱美。
她没有多想,妈妈躺着好久了,想出去散散心,自然要打扮一番。
秦淮茹围了条红纱巾,看上去年轻了不少。
“小当,槐花,我走了。你傻叔说中午他给做饭。”
“妈,你不等我奶奶抓药回来了?”
“不等了,很快妈妈就回来了——妈妈走不远——”
小当和槐花互相看了一眼,“那,妈,你就在胡同里走走,赶紧回来……”
贾张氏抓头疼药去了,秦淮茹这一倒下,她想想日子就头疼。
等她回来,发现秦淮茹不在,并没有多想。
哼,许是王小利那厮又约她出去了。
傻柱中午拎着饭盒回来,“秦淮茹呐?”
贾张氏正在缝鞋子,“傻柱,出去溜达了,据小当说,还打扮的美美的,哎,我说都病到这份上来,还——”
还去找男人。
傻柱有一种强烈的不对劲的预感,“咣当!”
饭盒掉在了地上。
小当和槐花一看傻柱的反应,慌了神。
“傻叔,我出去找我妈。”
傻柱摆摆手,“你们都好好在家呆着,我去——”
傻柱神态严肃,把小当和槐花吓了一跳。
槐花哭出来,“姐,是不是妈有什么事?”
贾张氏一点也不着急,她慢条斯理地穿针引线。
她以为傻柱之所以神态不对,是吃醋,吃那个王小利的醋。
这下好了,这傻柱见了王小利,那又是一出好戏!
傻柱也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去贾东旭的坟前看看。
以他对秦淮茹的了解,以秦淮茹这几日的疯话。
她早就想好了这一步。
就在昨天,她还对傻柱说,“傻柱,我啊,不能再瘦下去了,那肯定没法看。”
傻柱不以为然,“多瘦,那都是你,这个时候了,别在意这些。”
秦淮茹嘟囔一句,“那还是不要你们见到那个样子好。”
傻柱当时并没有多想……
现在他看见倒在贾东旭坟前的秦淮茹,泪已经流了一脸。
他来不及擦一下,背起秦淮茹就往四合院走。
人早就走了,去了医院也是白跑一趟。
她最挂怀的不就是四合院吗,还有孩子们。
这一天,躲不掉的。
傻柱感觉背上的人轻飘飘的,一个丰腴的女人瘦成了纸片儿。
他一步步走着,回想着秦淮茹短暂又忙乱的一生。
想着,如果自己不那么俗,没有冉秋叶,自己到底会不会和秦淮茹在一起。
人生,没有如果。
他们都在悄然改变着,有些人会离开,有些人会到来。
傻柱背着秦淮茹,每一步都走得稳当,时不时地说。
“头发别吹乱了,我知道你最喜欢你那两条小辫儿了。”
“甭多想,小当槐花,不是有我的吗?”
锣鼓巷上,大家看到傻柱背着“昏迷”的秦淮茹,都自动让开道。
他们从没见过那样的傻柱,笑着泪着念叨着。
恍然,大家好像明白了什么?
有的开始低头,有的窃窃私语。
但谁都不敢大声说话,谁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