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顾辞的无限风光,中山王府的这个年相当地不好过。
顾翀奉皇命把往北去的几个重镇几乎从文到武洗了一遍,中山王这么些年扎下的钉子不剩几个了,新上位的大多是平治侯、缮济侯、酂邺伯这种素无来往的勋贵人家,或者如颖都伯、淮南郡王这些与他不合的对头,一时之间无处下手。更不用说赚银子的门道被连根拔起,还是皇帝身边的穆总管亲自查出来的。他知晓此事后数次往乾清宫递牌子求见,想解释是通达货行投靠过来,王妃做主收下,他本人并不知情,可到现在皇帝都没见他的意思。连带梁良妃也被禁足,修宁侯家已出仕的两个四品官,一个降三级被远调昌黎城,跟戍边差不多,一个被弹劾贪墨渎职,免职留京待查。淳仪、东阳和高阳的驸马都被打去跟着奚川王修虞史,每月才能回府一天,完全派不上用场,隋子都这个卑鄙的墙头草现在又急着去抱长宁伯的大腿。
本来以为靠着通达货行可以和顾家加深联系,没想到是方家把持的产业。后来看得钱不少,他也就默认了。谁知道这次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他正在焦头烂额之际,仆妇来报,袁锦听说顾辞加了一个封邑的俸禄,叒把屋里的器皿砸了一遍。中山王不由得青筋暴起咆哮出声:“那就给她换新的,什么事都问我,要你们何用!”然后赶跑所有下人,招来几个幕僚商议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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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锦犹自在屋里大脾气。
王妃身子不好常年卧床,只有她这一个嫡女,出生于颁金节,也是皇上的第一个孙辈,长相也酷似中山王,所以小时候特别得宠。顾辞没出生前,太后和皇帝也常见她,在宫里完全就是个天之骄女,七八两位公主在她面前都是小透明。然而顾辞能进宫后,她一下被扫进了灰堆里,不但被太后完全无视,连皇帝都偏爱得非常明显。她愤恨不平锲而不舍的找顾辞麻烦,或散布谣言。每次中山王训完她,她就变本加厉的怪到顾辞头上,屡教不改。弄得她爹想交好护国公府都没脸。
袁锦这会砸干净了,拿起一条精致带倒刺的马鞭疯狂的抽帐幔桌椅,不时殃及身边丫鬟婆子。与她最亲近的奶娘不顾伤口开绽,扑过去抱住她,苦苦哀求,“郡主何苦为了外人气坏身子,咱们想办法报复回去,只别让王爷知道就好。”
其他几个大丫鬟躲在角落里,心底破口大骂,暗恨这个没脑子的奶娘就会顺着郡主出馊主意,从来不见成功不说,每次都是郡主保下她禁足了事,她们则被王爷狠狠责罚。也难怪郡主脾气不好,被这种蠢奶娘养大的,能是什么好主子。
这时,屋外两个丫鬟搀扶着王妃进来。
“锦儿,你这又是怎么了?”王妃喘气微急,显然身体不好。
“娘!”袁锦平静下来,扑到王妃怀里哭泣。
王妃严肃的看着奶娘,奶娘扑通一下跪地,避重就轻地回答:“……王爷嘱咐姑娘去讨好元仪郡主,故而……”
“滚出去。”
王妃直接把全部下人撵出去,叹了口气安抚女儿。她也不是不知道奶娘心智有限不堪大用,帮不上女儿的忙,但谁让她爹只是鹤鸣书院的前任山长,只陪嫁过来几个丫鬟和这个奶娘,若不用她,换个嬷嬷来她更不放心。
“锦儿,你今年十三,是个大姑娘了,得准备开始相看亲事,为何还对一个小女孩耿耿于怀?”
“娘,你不知道她多可恨……”
“你可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王妃突然提高音量。
袁锦一下愣住了。
“你应该交好对王府有善意的人家,打听他们是否有合适的男孩子,观察他们府里女眷品行如何,日后怎么应对,才能站稳脚跟,助你父亲一臂之力。”王妃停下喘口气,放柔声音接着教导,“而不是盯着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姑娘每日做些什么去了哪里。这种无聊的事不是你这样的金枝玉叶该做的。”
袁锦低头细思。
“等轮到她相看亲事,你已经是一府主母,往来的也是各府当家理事的夫人,而不是一个说话不管用的小丫头。你可明白?”
“可是,娘亲,难道我嫁人之前就得忍着?!”袁锦不忿地抬头顶嘴。
王妃深吸一口气,“这种小事难道你还想自己动手?我会把身边的百合给你,让她替你安排。至于奶娘,平日就让她呆在屋里,别带出去了。”
袁锦有些不舍,但想到上次奶娘在汝南郡王府门口丢了个大脸,却什么话都不敢回,就答应了。
王妃看着女儿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是满心苦闷。她父族母族都是平实的读书人家,父亲运气好,做了鹤鸣书院的山长,就落在想谋文人清名的中山王眼里,在选妃的时候,王爷更想娶的是平南将军段家的女儿,其次是文理侯家的姑娘,她真真是作为一个陪衬报上去给皇帝。当时她已与父亲的门生互生情意,就等秋闱后定亲,谁知皇帝就了赐婚的旨意,成就他们这对怨偶。王爷素爱美人,刚娶了她也就认了,想通过父亲好好培养鹤鸣书院的才子作助力,谁知隔年书院就换了现在的山长,王爷顿时觉得吃了亏,再不进她的院子。这些年她殚精竭虑的维持王妃的体面,身体也亏空了,幸好女儿深得宫里和王爷的宠爱,不至于地位尴尬。现在因为顾辞,女儿处处受冷落,她岂会不怨,只是形势比人强,不想在女儿亲事未定之前起波澜而已。百合是她的陪嫁丫鬟之一,年岁大了容貌更为姣好,平时她一向依仗颇多。可上次王爷见了她多说了几句话,为了稳妥,还是把她送到女儿这来。若百合无上进之心,定然能帮着女儿压服奶娘,处理顾辞的事,她自会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若百合真想爬床,那也看王爷有没有脸要女儿身边的人去做通房。
百合进门给袁锦磕了头,送走王妃后,袁锦不无恶毒地给她下令,“我不管你怎么做,总之,我要顾辞在京城狠狠地丢个大脸,让她以后见到我就绕着走。若是做不到,你就去倒夜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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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让顾悌见到袁锦的表现,肯定能认出这是暴躁性偏执型人格,不过现在她没空关心府外的事。
祖母的兄长和嫂子的娘家都被打入天牢,除了长房,其他房都在关注此事对护国公府的影响。五婶自不必说,天天找完祖母就找母亲,还好没晕了头冲去清颐院。三婶准备给四哥顾翃相看亲事,也暂停了。二伯身边的长随顾三的媳妇也时常往上院走动。祖父据说给三哥和大伯写了好几封信。她爹在外应酬也多了,说是想找找门路。这事母亲没瞒着她,时不时和她讲解一番,比起其他人要淡定很多,对父亲在外做无用功也不反对,‘总得让他明白些世道艰难,没了护国公这块牌子,他是个什么料’。这句话是嬷嬷私下告诉她的,想来母亲也不好对她说父亲的坏话,所以嬷嬷体贴地转达了。
顾悌曾仔细回想历史,似乎完全没提到顾家会有什么事,哪怕是太子逝世,顾家也没受一点影响,这个她是可以确定的,所以也就放宽心看戏。她对祖母和方家没什么好感,只是不表现出来。今天母亲让她好好准备一下,一会二姐夫送二姐和孩子回娘家小住几天,她需要带着姐妹们迎接一下。
顾悌马上想到,这是不是祖母要靠向杜贤妃的信号?中山王已经不成气候了,长宁伯家这会过来示好,祖母和方家肯定乐意,只是不知道会提什么条件?
二姐一家来得急,早上递的帖子,下午车就到了。三房两姐妹去了河间郡王府做客,不在家,顾悌就带着四房的女孩和五房的两个妹妹在二门迎接二姐。
顾晓愫才周岁的儿子抱在奶娘手里,白胖喜人。众人落座后,姑娘们都知道她回来有事,很有眼色的打完招呼送上小孩子的见面礼,就离开了。顾悌临走前,回看到二姐身边的嬷嬷急冲冲往清颐院方向去,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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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辞陪着毓仪在屋里腻歪,就看见她家二嫂身边的武嬷嬷喜气洋洋地进来了。
“老奴给长公主、郡主请安,甘梅刚给我们**奶诊出三个月的喜脉。”
今天刚好是顾辞担心家人过完年吃得太油腻对身子不好,让甘梅去请下平安脉的日子,真是意外至极!
毓仪喜出望外地站起来直奔顾翱夫妻住的秋篱院。
顾辞屁颠屁颠地带着八戒跟上,心里对二哥点赞,成亲十来天就出门,还能让二嫂怀孕,好腻害!
毓仪进了门就按住要行礼的武沉秋,“快坐下,我们府里没那么多虚礼。怎么之前没现?”
武嬷嬷赶忙说,“是老奴失职。十一月还见了点红,然后过年就疏忽了,还是郡主想得周到,今天让请了脉才知晓。”
“这也不怪你,这样的情况也有。你这是头胎要好生保养……”毓仪开始blabla说一堆注意事项。
因为她有四子一女的成功经验,让武沉秋和武嬷嬷非常重视,一字不落认真听着。
顾辞也跟着甘梅在旁边嘀咕,让她准备安胎保养的食谱,把禁忌写出来,最后还试着问甘梅愿不愿意暂时留在这边照顾孕妇?
甘梅笑着应承,“若是郡主同意,奴婢自然不会推辞。再说大师不是在么,郡主哪里用得上我?清和也跟了我挺久了,有事可以吩咐她。”
毓仪没好气地打断女儿的多事,“你一边玩去,安排人报信,你自己写信也成,别来闹你嫂子。甘梅就过来伺候吧,有什么事和武嬷嬷商量着来。”
顾辞嘟着嘴说,“重孙轻女。”在毓仪瞪眼教训她之前跑回院子开始写信。
正巧这时春秀来报,说二姑奶奶回来小住,问问长公主和郡主,明日是否有空,想带着孩子过来拜见,毓仪就让顾辞自己拿主意。顾辞听到二姐带了小男孩,一口答应,让春秀顺便把三房和四房的姐妹也一起请来,五房她压根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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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来的人可真齐整。
二姐还给大姐三姐都送了信,大姐大着肚子,三姐带着女儿也来了,五房两个女孩也跟着来,顾辞没好意思赶人,都请了进来。不过考虑到都是小孩子和孕妇,没敢去园子里,就把垂花门边里最近的揽华亭收拾了个敞亮的暖阁出来接待众姐妹,厚棉布围着门窗,地龙烧着,怎么也冷不了。看着一屋子莺莺燕燕娇声软语,顾辞心里感慨,这好像是姐妹们最齐整的一次吧,啊,不对,明秀小抄说了,五叔有个刚出生的小庶女,养在外面。
顾辞给两个小家伙在炕上准备了挺高的栅栏,垫得厚实,周围一圈靠枕围着,二姐和三姐一进来,就高兴地让奶娘把孩子放进去,夸她想得周到。其他姐妹第一次见软嫩的小女孩,都爱得不行,一直在逗。顾憬和顾晓惜是第一次得进清颐院,没理会侄子侄女,一个劲打量屋子摆设。
顾辞本想让二嫂见见二姐家小男孩才招待这些客人,知道大姐有孕,还特意打听了有没有‘王不见王’这种说法,毓仪说没有,她打算一会送走没出阁的姐姐们,再请二嫂来。反正二姐有什么来意,肯定也更愿意和二嫂说,而不是她这个小丫头。看现在这两个不请自来的姐姐脸上并无喜气,一点没做客的样子,实在膈应,就给甘露使了个眼色,让她专心盯着这俩,然后撇开她们,自己也去陪小萝莉玩。
顾晓惜反应快,看见顾辞离开,马上堆着笑过去凑趣,“三姐的闺女真可爱。”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夸起小姑娘来,然后大姐开玩笑,“二妹可要伤心了,你们都不夸她儿子。”然后拉着小男孩的手说,“她们不和你玩,大姨陪你啊。”她成亲以来刚怀上,正是稀罕小男孩的时候。
三姐笑的很开心,“婆家都是叔伯兄弟,妯娌生的也是男孩,她一出生,可受宠了,连祖父的脖子都骑过。”
听到这话,顾悌忍不住目露羡慕,三姐果然是过得最舒心的一个。
一直离群独坐的顾憬突然插了一句,声音尖利又刺耳,“论起受宠,谁也不比不上十二妹吧?”
顾晓惜马上打圆场,“九姐怎么能拿侄女和郡主比?”
顾辞这才反应过来‘十二妹’指的是自己,然后笑眯眯回道,“是呀,我的家人们也很宠我,就跟小侄女家很宠她一样嘛。我不会吃她的醋。”
顾憬脸色更阴沉了,喃喃地说,“凭什么……”
顾悌脸色一肃,“九妹若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别过了病气给小孩子。”
甘露轻轻上前一步靠近顾憬。
顾憬恶狠狠地瞪着顾悌,咬唇坐下不语,顾晓惜伶俐地给她倒了杯水,然后开始问孩子身上的小衣服为什么没有刺绣,扯开话题。
这时外面来报,说五夫人来接女儿了。
顾辞赞许地看一眼报信的春秀,说:“想是五婶有事,我就不多留你们了。”
顾晓惜略带失望地站起来准备告辞,顾憬却突然起身质问,“你明知道我母亲来做什么,凭什么就这样赶我走?!”
“我不知道五婶的来意,今天是应二姐的帖子,我代母亲招待你们。”
顾辞很平静地看着她说,“九姐如果觉得我招待不周……”
顾晓惜马上打断,“郡主太客气了,时间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多谢郡主热情款待。”
顾憬看样子还想飙,顾悌突然挡在顾辞前面,“九妹慎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理寺不会随便攀诬。”
顾憬和顾晓惜同时脸色雪白,顾晓惜还算撑得住,扶着顾憬匆匆行礼告退。
她们走后,静谧的屋里才重新热闹起来。过不了一会,甘梅陪着武沉秋来了,给两个小孩子送见面礼,众姑娘陪坐一会就有眼色地告退,顾辞假借送她们,也出了门,留四位已婚妇女聊育儿经。
顾悌刻意留到最后,等前面姐妹走远,才回过头,神色复杂地看着顾辞说,“阿鸾妹妹别怪我多事。”
顾辞还是笑眯眯地说,“没有,多谢五姐。”
“扶香二月底出嫁,不知道阿鸾妹妹可会去添箱?”
“若无大事,定然会去。”
“我和乔娟也约好了一起去,不若回程的时候去一趟东市?”
“这会说这个有些早吧,而且任家和叶家姐姐们也会去,会不会人太多?”
“……那到时再说吧。”然后欲言又止。
顾辞当做没看见,送至垂花门停住脚,笑着说,“我就不远送了,几位姐姐慢走。”
顾悌有点无措,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其他姐妹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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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悌回到房里细细思索,顾辞为何会对自己与顾憬的言辞反应毫不在意?甚至也没追问一句?她难道真的不懂看人脸色?还是自己表现得太含蓄?
四夫人看见女儿兴致不高的回了屋,招来丫鬟问不出个所以然,就去女儿闺房里谈心。
“阿善在想什么?”
顾悌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她先是在曾嬷嬷去清颐院时,现她和管外院的顾二管家来往颇密切。那会四夫人正在教她迎来送往的节礼有什么规矩,她就让身边的丫鬟葡萄多往二门去看看礼单或者帖子,好学习学习。葡萄现这事,马上来告诉她,她拿不准就没说。后来顾辞在宫里出事,一开始外人都不知实情,府里也只以为是曾嬷嬷伺候不力,一家子被毓仪迁怒。不过日子久了,自然能看出来端倪。顾悌知道顾二管家和曾嬷嬷有联系,回过头打听顾二管家的事。他虽姓顾,却是祖母的陪房,原是祖母兄长方霆的小厮,在北关伺候祖父很是得力,入赘顾大管事家里才改姓,所以和五夫人那边也走得很近。既然顾二能和曾嬷嬷扯上联系,那么五婶估计也清白不了。所以她让葡萄去打听顾憬姐妹的事,才知道五婶买通了两个马房的小厮,一个平日里多干活,掩护另一个专门盯着清颐院正门,和长房经常出入的角门,把来客和各人行踪告诉五婶,消息再辗转到曾嬷嬷手里。五婶嘴巴一向不严,顾憬肯定知道此事,顾晓惜向来眼色机灵,应该也猜到了。她是算着五婶不会放过此次机会让顾憬去讨好顾辞,好为方霆求情,顾憬的性子对任何比她好的人都恨得牙痒,也一定会对顾辞脾气,她正好去诈一下顾憬,然后再在顾辞那儿卖个好。谁知前面都很顺利,偏偏小丫头不安常理出牌,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暗示。
顾悌不解地问,“娘,可是我哪里露了破绽,或是做错什么了?”
四夫人眼色颇有些复杂,既欣慰又不忍,“阿善,你想与郡主交好,娘一向支持你,父辈的恩怨本就和你们无关。何况,出了门,你们是一辈子的姐妹,长公主不也没说什么。这事,先从曾嬷嬷说起,当你知道她有问题,为何不告诉娘亲,要自己去查?”
“我觉得,从九妹和五婶身上……”
“你认为她们没本事知道是你在查?”
顾悌点点头,她确实看不起蠢做堆的那两人。
“可指使顾二的人呢?你可知道,若是被现,你的丫鬟都会突然暴毙。”
四夫人说得很轻,顾悌仍然吓了一跳。
“怎么会?我并没让她们接触顾二管家,再说很多事情是我事后自己推断出来的,她们……”
“就为了以防万一。”
顾悌讷讷说不出话来。
“再者,既然想给郡主卖好,为何多此一举?”
顾悌困惑地睁大眼睛。
“你若真想与郡主交好,以诚相待才是上策。使了计谋,总归是浮于表面。即便郡主不知事,难道她身边的人也不知?小心谨慎是好,但心思磊落更佳。”
顾悌一时如醍醐灌顶,自小的孤儿经历让她对人防备心重,便是母亲这样疼她,她也到了五六岁才卸下心防,自己再见多识广,这么多年也不见得能赢过古人的心思。她行事太刻意,得失心重,反而容易给人留下钻营太过的印象。想明白了,她立刻道歉,“是我太过着相了。我这就去和阿鸾说曾嬷嬷的事。”
四夫人疼惜地摸摸女儿的脸,“娘的阿善是个好孩子,多思细想是好事,只是要让人感到你的诚意,才是相处之道。这点你可以多学学你四姐。”
“是,娘亲。女儿不会让你失望。”
“丫鬟的事娘来处理,你不用管,刚好她们也到放出去的年纪,等你嫁人了再跟去夫家伺候。”
顾悌含羞说,“夫君我得先见过才行。”
“知道,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