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诞生的黎明如同一个嫩红的婴儿,在这浓浓的泼洒中颤了三颤,旭日披着烈烈的酒气上升,将一种无限的醉意,朝辽阔的天空酣畅地散开。
今天楚乐安破天荒地选择了主动进宫觐见。一番精心的梳洗打扮,穿上许久都未曾穿过的郡主正装,此时的楚乐安在整套衣服与浓厚妆容的加持下显得尊贵不失威仪,人更是绝色盖世,貌似天仙,连一旁的小怜都给看痴了。
楚乐安重新坐上她以前的香车宝马,仪仗出行。一路过去时,街上的百姓都有些熟悉的陌生了。
“那不是乐安郡主的马车吗?”
“唉,她好久都没这样张扬出街了,我都快忘了她了。”
“她不会又搞什么幺蛾子吧?”
“谁知道呢?”
……
毕竟以前的楚乐安三天两头的乘坚策肥,惊扰老百姓,还当街行凶,强抢美男。其实就是抓到王府去玩游戏去了,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最后放人家回去时还给了银子的。
但普通百姓不知道啊,以至于楚乐安的名声就这样越来越臭。好色,纨绔,不守妇道的标签就贴她身上了。
惊寒穿越过来后,日常行事都很低调,以至于百姓都快忘了以前这位臭名昭著的乐安郡主了。
在马车内,听到百姓此时稀稀疏疏的讨论声,楚乐安虽然仪态端庄,内心却一万头草泥马踏过。
原主眼睛一闭,潇洒去了;她两眼一睁,顶锅来了。
就这样走着走着,不知过了多久,楚乐安到皇宫门外了。
因为皇宫内援禁止车马通行,虽然她的父王曾获荣幸可以骑马行进,可她没有啊,所以此时只能下车步行。
在湛蓝的天空下,皇宫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宫殿金顶红门,这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
经引路太监的提醒,皇上正在御书房,于是楚乐安一行人便慢慢向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启禀皇上,乐安郡主求见。”听见太监的禀告,皇帝此时才抬起埋在奏折中的头。
“宣吧。”太监得令,便站在门口大喊:“宣乐安郡主觐见”
听到传召,楚乐安此时才优雅端庄的走了进去。
“臣女拜见皇上。”说着,行了个大方得体的礼。
眼前的皇上叫南宫文昌,约莫四十岁左右。明黄色的长袍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随运动高高飘起。浓黑的眉毛微挑,鹰隼般的眼睛带着威仪,嘴上留着胡子,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帝王之气。
“乐安你这孩子,朕都懒得说你!这三年来就进宫了一次,还是及笄那次。如今都过去两年多了,难为你还记得朕这个伯伯,起来吧。”皇帝看着眼前一态翩翩的少女,脸上带着微怒。
“谢皇上”楚乐安起来后有些俏皮的对皇上说:
“哪有,乐安心中时时都记挂着皇上,只是不喜走动。年纪渐长,愈加后悔曾经所做的荒唐之事,皇上仁善,不忍责罚乐安。可乐安自己却无法原谅曾经的自己,所以决定好好呆在王府内静思己过。”
此刻楚乐安的脸上是要多真诚有多真诚,连她自己都快信了。
其实楚乐安敢在皇上面前有些小无赖,还是因为知道自己的父王曾为这华渊立下过汗马功劳。皇帝与自家父皇结成了异性兄弟,所以曾经楚乐安那么任性跋扈,也不过是被皇上叫进宫训斥几句罢了。
而且皇上对这楚乐安自小便很疼爱,不然也不会同意昭贵妃与玉惜尘定下与南宫如珩的婚约,而且楚乐安小时候进宫时,南宫文昌还亲手抱过她。
“你这回进宫是有什么要麻烦皇伯伯的吗?”南宫文昌一语道破她进宫的动机。
“哪有,乐安就是单纯的想您了,所以就过来看您了。”对于对方一语道破她的动机,她也很无奈。
“是吗?”南宫文昌不信。
楚乐安:“是……的吧?”
南宫文昌:“朕就知道,说说看。”
“臣女收到了魁斗大会的请帖,这不还有两日就是魁斗大会了吗?臣女想代咱华渊出战,以吾辈之青春,捍卫华渊盛世之荣华!”此时的表情亦是一副吾辈当自强的模样。
“你要代华渊出战?”南宫文昌有些迷惑了,毕竟他之前是知道这楚乐安是个不学无术的主。以前的魁斗大会还曾被一些才子作诗讽刺,现在她居然来告诉他,她要代华渊出战魁斗大会,这让他很难同意呀。
“是的。”楚乐安回答得斩钉截铁。
“乐安啊,要不然你还是回去洗洗睡吧,朕今天很怀疑你没睡醒啊。而且这次的魁斗大会你如珩哥哥已经准备应战了。你放心,朕知道你有为华渊争光之心,朕会告诉如珩让他带着你的期许一起努力的。”南宫文昌尽力让自己的话显得委婉一些,害怕伤害了楚乐安脆弱的心灵。
“皇伯伯,乐安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况且乐安将自己幽居在楚王府三年,没有放纵自己,每天也是起早贪黑的学习,如今不敢说是满腹经纶,倒也是学富五车了。”楚乐安望着南宫文昌,脸上带着骄傲自信,还一有脸自我认同。
“你这孩子”,看这楚乐安南宫文昌忍俊不禁“这样,朕给你个机会,朕问你,你觉得看人看事分几重?”
楚乐安:“三重。”
南宫文昌:“何以见得?”
“第一重,黑白不分。涉世之初,天真幼稚,看不清人,看不懂事,用感情驾驭理智;第二重,黑白分明。经验丰富,心智成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用理智驾驭感情;第三重,世无黑白。黑白起于心,我心若白,天下皆白,世间无对立,哪来黑与白,理智与情感融为一体。”楚乐安淡淡答道。
此时大厅内寂静无声,忽然一道温暖低沉,如昆仑珠落玉的男声传来“说得好!”
只见殿外一男子约摸二十二三,一身气质淡泊如菊,温文尔雅。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晶莹如玉,完美的轮廓,深邃的五官,眉如远山之黛,长而密的睫毛,直而英挺的鼻,薄薄的嘴唇。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的竹叶,整个人恍如谪仙下凡。
“儿臣参见父皇。”只见他向南宫文昌恭敬的行了个礼。
“珩儿免礼。”南宫文昌慈祥地看着他。
原来他就是她那未婚夫,传说中的瑜王殿下,南宫文昌最宠爱的皇子。
当她看着他时,他也在看她。眼前女子打扮雍容华美,贵不可言,一颦一笑,流露出一股说不出的风韵,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美艳动人。
“你俩许久未见了,朕替你们互相引荐一下”,说着南宫文昌先看向楚乐安,指着南宫如珩说道“乐安,这是你如珩哥哥”,又指着楚乐安对南宫如珩说道“珩儿,这是你乐安妹妹。”
然后南宫如珩和楚乐安便互相行了个礼,表示尊重。
“方才本王在殿外偶然听见了乐安妹妹说看人看事分三重,本王听完大受启发,如此最近有一困惑一直萦绕本王心中,还望乐安妹妹不吝赐教。”南宫如珩温和的看向楚乐安,如湖水一般清澈。
“不敢当,殿下请讲。”楚乐安此时恭敬有礼的说道。
南宫如珩看了一眼皇上,然后说道“前段时间,父皇与本王一起讨论为君之道,君者,天下之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道者,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为君之道,始于立志,何为志也?”
楚乐安听后,稍作思索便答道“所谓至也,上及天,下通地气,气魂寰宇,刚柔并济。度众生,平天下,方为志,无志,不君。无志而未极,家国大祸,志立而后谋。”
“何为谋者?”南宫文昌此时率先问道。
“谋之一,术也;谋之二,忍也;谋之三,学也。”不疾不徐,如清风吹拂而过。
此时,南宫如珩有些惊了,一个小小女子竟有如此见识。想着她居然还与自己有婚约,本来他亦是有些不愿,可现在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内心甚至隐隐生出一股子期待。
南宫文昌:“好,乐安啊,你提议的参加魁斗大会的请求,朕准了。期待着你和珩儿替朕华渊在本次大会中争得荣誉。”
南宫文昌相信,有这般见识的女子绝非等闲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