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政见解与楚乐安没什么关系,于是她和楚谨辰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做着工具人。
今年比时政见解的考题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请谈论对这句话的见解。
此题一出,在场人除南宫如珩外的人都懵了,以往考题大多是考君臣义之类的,没想到今年竟如此刁钻。
稍微还有些清醒的人,大致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天地无所谓仁慈,他没有仁爱,对待万物就像对待邹狗一样,任凭万物自生自灭;圣人也一样,任凭人们自作自息,天地之间像个风箱一样,空虚而不枯竭,越鼓风就越多,生生不息。政令繁多,反而更加使人困惑更行不通,不如保持虚静。”
可是,然后呢?
此时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
“这话表达了一种无为的思想,重点在‘多言数穷,不如守中’,政令繁苛只会加速败亡,不如保持虚静状态,不讲仁慈,不安发议论,听凭万事自身自灭,尊重自然更替,天道运行的规则。天地是无为的,世间没有神,自然界的一切事物只需依照自然界的发展规律生长变化,不需任何主宰者驾临于自然之上来命令和安排。”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惊叹南宫如珩渊博的知识,对自然独特的看法,对此题深入的见解,敢于指出政令烦苛会破坏天道运行规则。当真后生可畏,一代更比一代强。
然后又有几个人接着南宫如珩的见解,说什么“人类要遵循天道”,“造物者是伟大的”,“世间一切自有定数”,“人不可以抵抗天道”云云,但明眼人可看出此项第一,非南宫如珩莫属。
没想到此次魁斗大会,四项第一均在华渊,按照最后成绩,楚乐安与南宫如珩均有两项第一,换句话说,今朝魁斗大会出现了双魁首!
殿内的人们沸腾了。
毕竟上一次出现此等盛事还是在二十年前,林墨与楚慑天。但凡他们参加的比赛魁首必是他们两个,于是他俩并称“华渊双杰。”林墨成了天下闻名的少年丞相,楚慑天成了鲜衣怒马的少年战神。两人一代天骄,何等风流!
唉,不提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就在十七年前,楚乐安出生那天,玉惜尘失踪,楚慑天为寻妻求去,林墨也不知何故辞官归隐,以后江湖只能流传二人的传说,再不见二人的无双之姿。
可惜,可惜。
魁斗大会至此就算完成了,南宫文昌将大家聚集到了未央宫,开了个临别宴,顺便表彰表彰楚乐安与南宫如珩的优异表现。
由于一直记挂着那个奖励,所以楚乐安这一晚上都很兴奋,跟打了鸡血一样。
终于,在南宫文昌逼逼叨叨中熬到了封赏环节,楚乐安与南宫如珩二人共同上前走到了大殿中央,宛如一对璧人。
“乐安,珩儿,你们两人不负所托,为我华渊挣得荣耀,按照惯例,你们可对朕有何所求?”南宫文昌慈祥的看着他们,眼里都闪着光。
“臣女确有所求。”只见楚乐安上前一步,抬手做了个抱拳礼:
“乐安每每想起自己与芝兰玉树盖世无双卓尔不凡鹤立鸡群风华绝代桃夭艳影的瑜王殿下有婚约在身就惶恐不安,认为自己蒲柳之姿,配不上如此高大伟岸帅气多金的瑜王殿下。因此自愿申请解除与瑜王殿下的婚约,还望皇上成全。”说完,楚乐安上前朝南宫文昌郑重一拜。
“这…既然你”南宫文昌话还未说完,只见南宫如珩上前一步打断道:
“父皇,儿臣此番亦有所求!”
南宫文昌有些好奇,他知晓自己的珩儿性子一向淡泊,一般俗事轻易入不了他的眼,也不知他会向自己求些什么。
“说来便是。”
“谢父皇。儿臣请求娶楚王府长女乐安郡主楚乐安为妻,还望父皇成全。”南宫如珩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满脸真诚。
楚乐安:“……”
所以,她刚才是求了个寂寞吗?
楚谨辰原本喝的那口茶也被这眼前的反转吓的喷了出来。
南宫文昌略带歉意的看了看楚乐安“乐安啊,你也看到了,既如此,朕宣布:原定楚王府长女楚乐安与瑜王南宫如珩婚事不变,于下个月六月六日完婚,不得有误。”
“谢父皇。”南宫如珩面露欣喜。
“愣什么呢,这孩子是高兴傻了吧?”南宫文昌指着楚乐安,笑着对在场众人笑道。
“谢皇上。”楚乐安一脸如遭雷劈。
“对,我太高兴了,所以有些傻了。”楚乐安认命地说着这句话。
她的心情与南宫如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好像中了五百万般欣喜若狂,一个好像赔了五百万颓废丧气。
楚谨辰在下面看着他姐姐,内心亦是万般不愿,本以为万事大吉了,没想到结果在最后杀出了南宫如珩这个程咬金。
这场最后的晚宴,楚乐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去的,迷迷茫茫恍恍惚惚稀里糊涂。
晚宴过后,楚乐安谁也没管,自顾自的便上了马车。楚谨辰看自家姐姐没叫自己就走了,马上屁颠屁颠的也跟了上去。
马车上,楚谨辰找了离楚乐安最远的位置坐着。他能明显的感受到楚乐安身上散发出的圣人气息,明明此时的天气不能淡马,车内就是莫名的让人感到一种如六月飞雪般的刺骨冰冷。
“那什么,姐姐,这婚约虽然没退成功,但依我看那瑜王好歹也是人中龙凤,天人之子,跟他,你也不亏。”楚谨辰受不了楚乐安放冷气,想宽慰她一下。
“凭什么呀,他说要娶就娶,老娘鞍前马后,忙前忙后这么久,就是为了让一切回到原点吗?气死我了!”楚乐安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样朝楚谨辰吼着。
楚谨辰没想到一向看起来心大的姐姐竟有如此狂暴的一面,不禁缩了缩脖子。
其实楚谨辰不明白,楚乐安,不,惊寒作为一个强者对束缚的敏感。她是一朵自由的云,来去无定,变幻莫测,喜欢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一切意料之外的变数都会令她抓狂,而这次南宫如珩便是一个变数。
“姐姐,不过一场婚姻罢了,我相信凭你的能力,哪怕嫁给了南宫如珩,日后你依旧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认真你就输了。”楚谨辰继续宽慰着。
“行了行了,我没事只是有些烦躁罢了,你说的也对不过一场婚姻罢了,能奈我何。”短暂的失控后,楚乐安又恢复了以往没心没肺的淡定。
“想开了就好,毕竟我姐姐可是能搏击长空的鹰,怎会是一般的深宅之妇可比的。”楚谨辰这才放下心来,马车内的温度也开始回升了。
回到楚王府后,楚乐安直接洗洗就睡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