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店伙计神色一愣，有些疑惑问：“姑娘找我们掌柜的有啥事么？”
顾芝芝张了张口，还没等她回答，店伙计立即又自问自答地笑道：
“我明白了，姑娘您坐，我这就喊掌柜的来。”
店伙计笑容可掬，客客气气给顾芝芝搬了张长凳，随后往店里走了几步，也没离开，朝店后面扯开嗓子：
“方叔……有客人找，你快出来，方叔……”
喊完，也没听见里面有没人回答，他就径直走回顾芝芝身边，一边冲着她笑，一边用眼睛悄悄打量顾芝芝，暗暗思索：
方叔常教，人不可貌相，这姑娘虽然打扮朴素，身上还到处是补丁，但每次来都买了不少东西，而且时间间隔还极短，仅就相差几日而已，这回直接点明了要见掌柜，莫不是想批量买走店内的粮食？
如果真是想的那样，那就发财了！
店伙计想到激动处，眼睛看着顾芝芝，就像在看一块蒙了尘的金子似的，眼神都热炽了几分。
顾芝芝坐在长凳上，察觉到店伙计审视自己的眼神，心里有些不自在，挑起眼皮，视线大大方方和他对视。
店伙计没想到她会突然抬头，猝不及防和她清澈的双眸对视上，店伙计不由一怔，尴尬讪笑了一声，忙撇开了视线。
这时有沉重的脚步声从店后传来，两人同时扭头望去，就见到一个矮胖的男人撩开布帘子走出来。
店伙计扫了那方向一眼，立刻对顾芝芝介绍道：
“姑娘，这位就是我们掌柜的……”
话落，又扭头对男人笑道：“方叔，这位姑娘说有事要找你。”
顾芝芝立即从凳子上站起身，朝掌柜点了点头。
掌柜大约是在吃饭，出来时手里还拿着一双筷子，嘴唇上沾着一嘴的油光，他抬手随意擦了一把嘴巴，问道：
“姑娘，你有啥事？”
顾芝芝不想耽误时间，直接说明来意，笑道：
“掌柜的，我先前来过店里买粮食，见到你们货架上也卖零散的盐油和茶酱，我自己家也是酿酱的，不知把酱油放在你们店里售卖的话，怎么算分利呢？”
她特意先表明了自己是店里的熟客，言下之意是买卖不成仁义在，继而不问掌柜的收不收酱油，而是直接问他怎么分利，无形中缩窄了掌柜的选择项。
掌柜闻言，直接怔愣了一下，片刻后咧嘴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长凳，笑道：
“姑娘先坐……”
他眼神精明打量了顾芝芝几眼，心里暗暗腹诽：
呵呵，这女子说话太圆滑了，方才脑子没转过弯来，差点就接她的话茬了，若是以开口谈分利，就直接被绕进她的话里去了。
开粮店这么久，店里不是没有上门兜售的散户，但大部分人都是客客气气问一句店家您要不要某些商货，一般这么开口的，他听了毫不犹豫直接摆手说不要，对方就顿时吃了瘪，没法继续谈下去了。
而这女子一上来就直接问分利了，倒是叫他一时间被噎住了。
掌柜眼睛不大，加上身材发福，脸庞像一轮月亮似的，显得眼睛愈发小，他笑眯眯的，双眼眯成一条缝，砸了砸嘴巴，神态可掬道：
“姑娘，真抱歉，我们店里做的是小本生意，茶酱那些价格太贵了，很难销出去，因此我们都不收这些了，您瞧我货架上那几罐茶酱，都落灰了还没卖出去……”
他抬手，指了指顾芝芝身后高高的货架，脸上带出几分歉意的笑，仿佛十分无奈。
顾芝芝扭头，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了两眼，货架上最高一层确实放着两个黑色罐子，上面一层灰蒙蒙的灰尘，也不知多久没擦过了。
掌柜又适时补充道：
“姑娘，俗话说生意不成情意在，我们店恰好不收茶酱，但还是欢迎您以后常来光顾我们，在小店买满五次的熟客，都有一份赠礼。”
顾芝芝视线从货架上收回来，浅笑盈盈看向掌柜，解释道：
“掌柜的您误会了，我家酿的不是茶酱，而是酱油，和茶酱一样都是调味酱，但价格绝对公道，您瞧瞧便知道了……”
说着，顾芝芝放下背着的背篓，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坛子，用小勺舀出一些酱油：
“您可以瞧瞧，也可以尝尝，我相信我家的酱油味道绝对不输茶酱，我是论斤散卖的，一斤八十文，若是有意长期合作，您每卖出一斤酱油，我还可以让您从中抽成三文钱。”
掌柜瞄了一眼面前的褐色酱汁，本想再次拒绝，但当听见顾芝芝说可以让他抽成，拒绝的话到了嘴边顿时又咽回了肚子里，心里下意识敲起了算盘：
这倒是笔不错的生意，别小瞧这三文钱，每斤酱油抽成三文，十斤就有三十文了，一年下来，积少成多……
掌柜眼睛不由得亮了亮，但很快又暗了下去，微微皱眉，这都是建立在酱油能售卖出去的前提下的，若是卖不出去，那岂不是亏本，不行不行，不能因小利失大利……
顾芝芝眼睛一眨不眨，见到掌柜表情时而激动时而又皱眉，心知他内心已经动摇了，正在纠结，买卖成不成就看她的嘴皮子能不能把他说服了。
“掌柜的，您能拿个干净的小碟过来么？”她适时开口，打断了掌柜的思绪：
“这样吧，我免费送您两勺酱油，令夫人今晚可用来炒菜炒肉，再不然熬点热猪油淋在米饭上面，再浇上两小勺酱油，用来拌饭吃也不错的，总之吃法很多种多样，我们合作绝对是双赢，有利无弊！”
掌柜刚准备张口说不想收她的货，话到嘴边又一次改口：
“嘿嘿，这……这怎么好意思能白要你的东西呢……”
嘴上虽然说不好意思，但手已经在打手势，示意店伙计去取碗碟过来。
现下时间还早，店里只有顾芝芝一个客人，店伙计站在门口，但眼睛一直注意着两人这边的动向，见状忙快步朝店后跑去。
不多会儿，他便拿出来一个海口大的陶碗。
顾芝芝：“……”
若是拿个小碟子，她两小勺就能装满了，但这么大的海碗，她若是坚持只给两勺，就显得她很小家子气似的。
她抬眸瞥了一眼店伙计，目光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