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房内安静,有夜风不时从门或窗外灌进来,凉飕飕的,极是舒爽惬意。
两人各怀心事,这一顿饭,全程吃得安安静静的。
饭毕,顾芝芝神色淡淡站起身,将碗筷收拾叠起,放进托盘里,转身就往门口走。
陆锦承剑眉深深蹙起,低声问:“你去哪儿?”
顾芝芝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头,轻声道:
“把碗放回后厨。”
话落,双脚一迈,跨过门槛,便快速朝赵氏的房间去。
屋内烛火还亮着,但赵氏已经躺进被窝里熟睡过去。
顾芝芝轻手轻脚走到床边,看了看她,将碗筷收进托盘,吹熄了烛火,便悄然离开。
回到厨房,将碗筷放在一个木盆里,小莲立刻站起身,揉了揉有些困顿的双眼,道:
“姑娘,外敷的药汤已经熬好了,还有熟鸡蛋,都放在灶台上了。”
她语气有些蔫蔫的,看上去困乏不已。
顾芝芝忙应了一声,走到灶台边把药和鸡蛋放到托盘里,问道:
“怎么不去睡觉?”
“今夜我值夜,隔壁热水房那边有矮榻,我躺在那歇息。”小莲打着哈欠解释道,“对了,姑娘要需要用水沐浴么,我去给你提到房里去。”
“不用,你去睡吧。”顾芝芝见她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要眯着眼睛去隔壁,急忙摇头,催促她去歇息。
小莲微微点头,在她出了厨房后,便拿出钥匙上了锁,随后走进隔壁专门烧水的隔间。
顾芝芝端着托盘,回到陆锦承的房间。
她坐下,端起桌面上晾的药汁,试了试温度,已经能入口了,便皱着眉,端起碗大口大口将药汁喝下去。
药碗放下,顾芝芝苦得一张小脸皱在一起,“这药,是放了黄连吗?”苦得她肠胃都在翻滚,险些把药吐出来。
陆锦承看着她湿润的唇瓣,眸底微微一暗,默默拿出帕子放到她面前。
“谢谢。”顾芝芝用帕子抿了抿唇角,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冲淡口中的苦意:
“时候不早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说着,想过来搀扶他。
陆锦承视线落在托盘上的药汤,微微摇头,道:
“不急,你先敷了药吧。”
顾芝芝闻言,表情微微一顿,微垂下头,眸底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若是今晚她没大着胆子向他坦白心迹,这药汤她是想端回自己房间,找面镜子对着慢慢敷的,但她现在改变主意了。
既然已经打探清楚他没有意中人,她也决定要追他,说到做到,从现在开始珍惜和他相处的时间!
“好!”淡淡应了一声,顾芝芝便转身去关上房门,坐回位子上,拿起小莲准备好的干净帕巾,放进盛着药汤的瓷盆里浸湿。
药汤刚出锅没多久,很烫,大夫嘱咐药汤必须热敷,越热越好,她忍着烫想拧干帕巾,但双手刚触碰到巾子,手心便被烫出了一大片红。
她手本能地一缩,帕巾立刻掉进了瓷盆里,沉入盆地。
顾芝芝有些无奈地抿了抿唇瓣,两根手指欲要插·进褐黑色的滚烫汤药里。
“别碰!”
陆锦承眉峰一蹙,大掌立即捏住了她的手,嗓音沉凛道:“我来吧。”
顾芝芝眼皮一跳,眼睛便转落在自己手背上面,嘴角悄悄漾起一丝笑意。
“好啊。”顾芝芝从他掌心里收回了手,静静坐在一旁,看他手掌快速探进瓷盆盆底,将帕巾捞起,双手在上方一拧,冒着热气的药汤便滴滴答答滴,落回了盆里。
这么烫的水,他眉头皱也不皱一下。
“坐过来一些。”他抬起视线,低声道。
闻言,顾芝芝依言照做,挪了挪凳子。
陆锦承呼吸下意识放缓,有些紧张地抿起薄唇,抬起左手,两指捏住她的下颌,往自己一拉。
瞬间,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顾芝芝杏眸圆睁,被他忽如其来的动作一惊,身体不敢动,仰着小脸,怔怔地望着他。
他一双幽深的墨眸,此刻也在俯视着她。
陆锦承心跳悄悄一滞,耳根立即便热了起来,他右手拿着帕巾,轻轻覆在她红肿的半边脸颊上,神情专注,余光却忍不住悄然落在她红润的唇瓣上。
这么近的距离,只要他再稍微一俯身,便能吻上她的唇……
手指碰过药汤后,便得湿润微凉,触碰到她细腻光滑的下颌,他喉咙下意识轻轻咽了咽,有些干哑。
顾芝芝心怦然直跳,若是今晚以前,他这么细心关怀自己,她一定会立刻躲开,但她已经向他吐露心声,她忽然间有些舍不得躲避,就这么僵着身子,感受着帕巾按在脸颊上的滚烫和轻微刺藤,以及,他湿润的手指的触碰。
“嘶……”她没忍住,唇瓣间轻轻溢出一声低咛。
“疼么?”陆锦承动作立刻停下,眸底划过一抹紧张,嗓音越发沉哑,“我轻一些。”
说着,他动作变得更加轻缓。
手指将她拉近后,本应该立刻放开了,但他心里舍不得,尽管知道此举不妥,但他就是克制不住,想要和她亲近,因此,左手的食指和拇指,一直轻轻托着她的下巴。
偶尔动作重了些,她鼻息立刻变重,一双秀眉轻轻拧起,他便立刻停顿动作,过了瞬息,才又继续,愈发轻,愈发缓。
热敷了片刻,顾芝芝觉得脸颊立刻好受了许多,肿痛感消减了不少。
陆锦承重新浸湿帕巾拧干,手指再一次托住她的下巴,往上抬得更高些,视线落在她脖子及锁骨四周,呼吸悄无声息变得加促:
“冒犯了。”
帕巾按上了她的脖颈,遮挡住那清晰可怖的手指掐痕。
“一定很疼吧……”
他嗓音沙哑,手指微微颤抖。
说完,他立即在心里自问自答,这么清晰的伤痕,怎么可能不疼。
伤害她的人,该死!
陆锦承脸色愈发沉冷,扫视着她身上的伤处,暗暗咬牙,胸口烧起一团怒火!
顾芝芝下颌被他抬得高高的,闻言垂眸看了他一眼,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道:
“我脖子好酸……”
帕巾尽管拧过一遍了,但敷到皮肤上,还是湿黏黏的,帕巾下方凝聚出几滴褐色的水珠,顺着她纤细的脖颈往下滑,钻进她衣领里。
领口处,渐渐被濡湿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