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顾芝芝回到了自己睡的厢房，关好门窗，坐在床边。
从空间里拿出一面镜子，放在床边小方桌上面，接着，手指按在衣领处，摸到钮扣，缓缓脱去衣服。
外衣里衣都被她褪到了腰间，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肚·兜，一边拧干帕巾，一边看着镜子里肩骨处的青紫伤痕，缓缓敷上去。
药汤此时已经没有那么滚烫了，按在皮肤上，只感受到一丝丝温热。
敷了好一阵儿，感觉伤处已经没有了刺疼感，她便剥了另一个熟鸡蛋，放在锁骨下方滚动起来。
鸡蛋滚了一圈，顾芝芝已经疼得龇牙，肩胛处和脸颊的疼痛是一样的难忍，她咬唇，忍痛快速搓动，直到鸡蛋的热气散了，才放开手。
此刻，她脸色已一片煞白。
顾芝芝抖了抖里衣，披回肩上，扣好，重新将窗户打开，缓缓躺进被窝里，阖上眼睛。
*
也不知睡了几个时辰，迷迷糊糊间，顾芝芝就被敲门声吵醒了，撑开困顿的眼皮望了一眼，屋里屋外都还是漆黑一片。
她急忙下床点灯，开了门，见到门口站着穿戴整齐的赵氏，还有一个仆妇。
顾芝芝退开一步，让两人进来，打着哈欠问道：
“娘，你怎么起这么早，现在什么时辰了？”
仆妇也困乏得很，见她打哈欠，也低头悄悄跟着打了一个。
“寅时了。”赵氏一边回答，一边跨步进入房内，开口道：
“芝芝，劳伯的马车已经在药铺门口等咱们了，你快些穿好衣裳，咱们回家。”
说着，赵氏目光落在顾芝芝脸颊上，比起昨晚所见，她脸边已经没那么肿了，但看着还是淤青一片，赵氏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赵氏在看顾芝芝的同时，顾芝芝也在观察她，见她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心里才安定下来。
揉了揉眼睛，顾芝芝急忙转身取衣裳穿戴，脑海里想起昨天傍晚的事。
若是长胜顺利，昨夜里李寡妇和罗宝根的奸·情应该被揭发了，也不知有没有把她们母女牵连进去。
为防村人乱嚼舌根，她们确实该赶在天亮前回村，佯装夜里一直在家睡觉。
想到此，顾芝芝动作更快了些，刚穿戴好，她表情忽然一凝，想起了什么，对赵氏道：
“娘，今日是约好去取猪下水的日子，天这么早，不知张屠户杀完猪没？”
闻言，赵氏表情一怔，一拍额头，恍然道：
“娘差点把这茬给忘记了，天还黑着，估摸着……”
她微微皱起眉心，有些犯难，不是年节，屠户可能没那么早杀完猪。
这时，一直站在门口的仆妇突然开口了，小声道：
“夫人，姑娘，不如先去问问劳伯吧，兴许他晚些时候还会回镇上的。”
说完，便不再多话，笑着望向两人。
母女俩目光汇聚在仆妇身上，一瞬后，两人微微颔首，吹熄灯盏，由仆妇领着走出药铺。
出了铺子，屋檐下的灯笼还亮着，街道上漆黑一片，冷风阵阵。
劳伯坐在马车上打着盹儿，听见开门声，立刻睁开眼睛，听了两人的问题后，手掌搓了搓脸颊，应道:
“就让顾姑娘先留下吧，我天亮后还会回药铺一趟，到时把她接回谷满村就成。”
闻言，赵氏立刻把顾芝芝拉到一旁，嘴贴着顾芝芝耳朵小声道:
“芝芝，娘不太放心……万一再发生意外……”
想起昨天的危险，赵氏眼底顿时划过一抹惧色。
顾芝芝看出了她的忧虑，捏了捏她的手心，也附在她身侧耳语了几句，当即，赵氏睁大双眼，表情惊愕:
“啥？你让他们……”
赵氏脸有些臊红，后面的话没再继续下去，犹豫片刻后，嘱咐道:
“那娘在家里等你，你自己一个人也要小心些。”
说完，转身对劳伯点点头，登上了马车。
顾芝芝目送马车走远，才缓步走进福泽药铺。
那名仆妇一直等在药铺内，见她进来，抬起竖在一旁的门板，插·进地上的凹缝里，重新闩上门。
回到房内，顾芝芝合衣睡了个回笼觉，直到晨曦初露才起。
天蒙蒙亮，东市街道两旁的铺子还沉寂着，但西市的市场已经热闹开来。
顾芝芝在肉摊上拿了猪下水，提在手里往回走，一边走，视线一边在集市上缓缓扫视过，突然，她脚步一顿，走到一个杂货摊子前。
摊主是两口子，卖的货多且杂，大到家具桌凳，小到婴孩的小鞋，像是把整个家都搬出来了似的。
见到有人停驻，女人立即迎过来，开口笑道:
“姑娘要卖点啥，咱这桌凳锅盆都是好的，您只管挑……”
顾芝芝却不看她介绍的那些，指着夹在地上一堆杂物中央的盆栽，问:
“大娘，那是辣角么？”
“是辣角……”
闻言，女人立刻弯腰，捧起那只有碗口大的小盆栽，笑道:
“我孙子出生前撒的种子，如今结出果儿了。”
提起孙子，女人眼尾的褶皱都笑得更深了几分。
顾芝芝垂着视线，杏眸微微亮了亮，却没接下女人递到手边的小盆栽，而是拿起一个半新的箩筐，眼睛上上下下地端量，嘴里像是不经意地问道:
“大娘，这辣角种子你们是从哪儿弄的啊，我家里过些天也要办喜事，想弄点辣角种子，但进山里找了好几天，才找到几根蔫蔫的辣角，不够惹眼喜庆，一直没寻摸到满意的……”
说着，她又提了提手里的箩筐，“对了，这箩筐咋卖啊？”
见她有意询价买货，女人眼睛望向了站在货堆后的男人，男人踮脚看了顾芝芝手里一眼，也笑道:
“姑娘，这箩筐是半新的，收您十文就行。”
顾芝芝敛下眸子，全新的箩筐才十五六文钱一个，这半新的竟然收十文，不划算。
她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表态要买或不买，眼睛落回了辣角盆栽上面。
女人见状，立刻笑吟吟接话道:
“姑娘说得对，这辣角种子确实不易找，您要是买了箩筐，这盆辣角就便宜给您吧，三文钱就行。”
说着，咽了咽口水，又继续道:
“辣角种子村里人不肯轻易借的，会认为借的人把别人家福气接走了，这些种子我们当初也是去隔壁的春风镇上买来的，那镇上有好几家花草铺子，什么种子都有，若不是因为要搬家，我们也不会把这些东西搬出来卖……”
女人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后面的话顾芝芝没有细听，耳朵捕捉到她话里的关键信息——
春风镇，花草铺子，有辣椒种子卖。
既然有种子，肯定也有现成的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