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顾芝芝站在锅炉旁，看他们商量了好一阵儿，陈掌柜这才转身，向她走来，道：
“姑娘，你这辣酱，我只能买一半，若是食客们反馈好，我下回再多要些。”
“明白。”顾芝芝闻言，立刻颔首，跟着陈掌柜到谈话的厢房，双方照例一番讨价还价。
辣椒制作步骤虽然简单，但剥辣椒和剁辣椒这两个过程极其伤手，且剁久了，眼泪也会被刺激出来，比酿酱油还要折腾人。
因此，顾芝芝最终争取到每斤蒜蓉辣酱价格为九十文，比酱油高十文钱。
收了钱，顾芝芝将装豆芽的空麻袋塞进箩筐里，背起背篓，拎着箩筐出门。
出了邀月楼，街上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未到饭点，两旁的食肆生意寥寥，正是推销酱油的好时机。
顾芝芝背着余下的一坛酱油和半罐辣椒酱，开始逐间逐间地探访那些食肆。
食肆铺子一开始并不欢迎她，但顾芝芝脸皮厚，即便是被人挥手往外虚赶，她也语速飞快，抓紧时间把要说的话说完，当听见连邀月酒楼和鸿鹄书院也购入了她的酱油后，就有部分掌柜面露犹豫，最终答应带她去后厨试试。
每进一间食肆后厨，都要做一两道菜，顾芝芝热得满身都是汗，终于成功打开了销路。
卖出背篓里那坛酱油后，她找了个僻静处，悄悄将空箩筐、空坛子和那半罐辣椒酱放进空间，换出满满三坛酱油，继续攻略那些食肆。
接近晌午时分，顾芝芝跑了半个镇子的食肆铺子，已经将卖光了酱油。
掏出帕子，擦了擦脖颈处的汗珠，她走进一家糕点铺子，买了些云片糕，就往福泽药铺的方向去。
来过几次，且住了两回，福泽药铺里已经有药童认识她，药铺里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询问清楚顾芝芝的来意后，便放她通行。
顾芝芝轻车路熟进了宅子，找到在洒扫的小莲，从褡裢里拿出叠放整齐的裙子交还回去。
小莲双手捧着裙子，笑吟吟道：
“我借的时候已经和张大娘说了，姑娘什么时候顺路拿过来就行，不用特意跑这一趟的。”
“正巧，我今天就是顺路拿过来的。”顾芝芝杏眸划过笑意，解下背篓，拿出油纸包着的云片糕，放到裙子上，应道：
“这些糕点，是谢谢你和借我裙子的大娘的，你们分了吃吧。”
小莲低头看着鼓鼓囊囊的一包糕点，有些惊讶，急忙要腾出手来推托，顾芝芝早料到她会这么做，身子半蹲，勾起背篓就匆忙跑开。
小莲捧着衣服和糕点追了十余步，追不上后，跺了跺脚，冲着她的背影，高高道了声，“谢谢姑娘！”
顾芝芝头也没回，挥了挥手臂，一路疾行，离开福泽药铺。
阳光猛烈，晒得头顶发烫，顾芝芝昨天已经打听好去春风镇的路线，若是搭骡车，从清河镇出发，大约半个时辰能抵达。
租雇骡车马车的市集，镇子上好几处，顾芝芝经常搭卢爷子的驴车过来，比较熟悉清河镇入口的那一处，挑生不如挑熟，因此，她便直接选了清河镇出入口那边的。
到了车市，顾芝芝并不着急上前询价，而是站得远远的，默默观察——
车辆很多，停得横七竖八，多数是牛、驴、骡车，间杂着一些人力拉的独轮车，马车占少数，只有两三辆。
这些车有敞露的，就光秃秃一个板车，也有带顶篷的，顾芝芝有些挑花了眼，先默默排除掉贵价的马车和人力车，其次再筛选掉敞篷的，剩下的，还得筛选车夫。
她独身一人，租雇一辆车，不得不警惕些，若是碰上心怀歹意之人，半路上劫持她，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此时正是晌午，吃饭的时候，车夫们或站或坐，纷纷拿出了干粮啃，顾芝芝视线停在了一个年迈的老车夫身上，他身旁站了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挎着个篮子，从篮子里端出一碗糙饭。
车夫满脸笑意，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继而接过碗筷，大口大口地扒饭嚼咽。
顾芝芝眼睛朝他们身后扫了一眼，是带篷的骡车，她心里有了答案，抬步朝那车夫走过去。
一靠近车市，众多车夫立刻将干粮往胸口衣服里一塞，朝顾芝芝围拢过来，你推我攘地高声道——
“大爷，是要车么，您瞧我这牛车合适不，拉人拉货都行！”
“我家的骡车能跑一天不带歇，大爷雇我吧……”
顾芝芝蒙着头巾，不停地摇头拒绝，挤出人圈，径直走到那老车夫面前，压沉了嗓音，低问道：
“是老李介绍我来的，说你这骡车价钱能便宜些……”
老车夫在人群外圈挤着，根本没抱什么希望能招揽住这单生意，却没想到客人竟点名要了他的车，先是一愣，也不管顾芝芝口中所指的老李是谁，便满脸堆笑，招呼顾芝芝到他的骡车旁说话。
顾芝芝蒙着脸，又故意压着声音，老车夫没认出她是女的，得知她要去春风镇后，便低声道：
“去春风镇约莫二十里路，一里路十文钱，小公子是熟人介绍过来的，我收别人二百文，收您一百八十文就行。”
顾芝芝垂眸想了片刻，微微摇了摇头，低声答道：
“老伯，我会经常去春风镇，你再便宜些，以后我要雇车，都找你，如何？”
老车夫咂咂嘴巴，迟疑了一会儿，悄悄竖起一根手指，道：
“好吧，看在熟人的份上，再减小公子十文，一百七十文……”
顾芝芝试探性竖起两根手指，还价道：“一百六十。”
老车夫双目一暗，脸上露出不乐意，摇头道：“不成，再减我这买卖就亏本了。”
顾芝芝观察他的神情，见他实在不肯让步了，也没有纠缠，当即微微点头，答应道：
“行，启程吧。”
老车夫脸色转忧为喜，捧起碗扒拉光碗里的饭，将碗往小女孩手里一塞，交代了几句，便拿起车鞭子吆喝起来。
等他把骡车赶出车市，顾芝芝才解下背篓，登上车。
骡车车厢窄小，又放了背篓，顾芝芝双腿都伸不直，只能屈膝抱着，老车夫一扬鞭，骡子便晃悠晃悠跑了起来。
也不知是路太难走，还是老车夫驾驶技术不太好，顾芝芝坐在车板上，整个身体都跟着车厢轻轻颠簸抖动，没多久，便感觉屁股都被颠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