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月到天心，整个村庄都一片寂沉。
药汤煎沸后，顾芝芝用抹布包着锅柄，将浓褐的药汁倒进陶盆里，掩上灶房门，用重物抵住。
随后，心念进了空间，拿出镜子和手电筒，调亮光线，对着镜子热敷完，起身回卧房歇息。
翌日，整个村子的人醒得异常早，天刚泛白，外面就响起了络绎不绝的脚步声。
被声音吵醒，赵氏翻起身推了推顾芝芝，就出屋给她拿了昨天傍晚晾洗干净的男装和头巾，放在炕头。
顾芝芝揉着眼睛下炕，换好衣裳，和赵氏匆匆洗漱过，背上背篓，也拉开院门，跟着村民们来到村口。
村口此时已经站满了挤挤攘攘的人，顾芝芝和赵氏站在人群中，视线随着大众望向同一个方向。
不多会儿，议论声骤起，就见到宋里长赶着自家的牛车出来，板车上除了被绑起来的李寡妇和罗宝根，还坐着宋夫人、顾老头和鲁氏。
村民们自动让出一条过道，对着板车上的人指指点点，唾骂不休，牛车停在了人群中间，昨夜被点名当证人代表的几个村民，快速爬上了车，牛车就在众人的谩骂声中向村外驶去。
“芝芝，卢爷子的车也来了……”人群里，赵氏扯了扯顾芝芝的衣袖，眼睛望向后面的村道，低声道：
“快上车吧，娘回去煮早饭去了。”
顾芝芝微微颔首，母女俩挤出人群，一个爬上了卢爷子的驴车，一个挥了挥手，径直往家里返去。
等驴车差不多坐满人，村民们也散去了大半，卢爷子便杨起车鞭，吆喝着出村。
到了清河镇，顾芝芝像前次那样，多付了些铜板，让卢爷子等她，便匆匆赶往西市的肉摊。
拿到了猪下水，顺便在杂货铺里买了一个多格盒，从集市这边的车市雇了一辆独轮车，让车夫在原地等着，她便独自推着独轮车，赶往另一个地点。
卖蚕豆的摊贩已经早早等着了，见到顾芝芝，指了指他身后的一车货物，笑道：
“公子爷，我车上一共六麻袋佛豆，昨儿我已经在家里称过一遍了，重七百三十二斤，现在再给您秤一遍……”
说着，从车上拉出一根约有扁担那么长的粗木棍，木棍一头嵌着一个圆圆扁扁的盆板，顾芝芝瞥了一眼，发现木棍上有刻度，知道是用来称重的大称。
果然，摊贩又拿出了秤砣和比人还高的长木杆，立在地上，让顾芝芝帮忙扶着木杆，接着，从车上抱下一麻袋蚕豆，放在盆板上面，将木秤悬挂到杆子上，作为支点，尾部叠上秤砣，挪动支点绳，直至两端平衡为止。
“您瞧，这一袋重一百余二斤……”摊贩示意顾芝芝看木秤上的刻度。
顾芝芝看了一眼，微微点头，在空间里拿出纸笔，默默记下这个数。
一袋称完，又接着去称下一袋，如此循环了六七次，称完了车上六袋蚕豆，顾芝芝把数目叠加起来，确实如摊贩所说，重七百三十二斤。
顾芝芝拿出了一柄尖尖的小刀，说道：“我得验一验货。”
“应该的，应该的。”摊贩搓搓双手，道：“您请便！”
顾芝芝蹲下去，手中的小刀插·入麻袋，捅出了一个小洞，掏出里面的蚕豆检验，一连把六袋子蚕豆都验过了一遍，这才掏出荷包付钱。
她将银子放到对方的手里，低声道：
“一共是五两余八百五十六文钱，你点一遍。”
这么多蚕豆，拿来制成霉蚕豆，用做酿豆瓣酱的原料，估摸着，她未来几个月都不用再购蚕豆了。
摊贩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的双掌，咽了咽口水，手指有些微抖，点了两遍，才重重点头，喜笑颜开：
“谢谢公子爷，我帮您把货搬上车吧。”
小心翼翼将银子贴身收好，摊贩弯下腰，将麻袋叠放到顾芝芝推来的独轮车上面，道了谢，喜滋滋地离开了。
天色还早，此处行人稀疏，身后就是一条胡同。
目送摊贩离开，顾芝芝谨慎地环顾四周一遍，推起独轮车往胡同深处走去。
手掌贴在麻袋上面，意念一动，一袋袋蚕豆立刻消失不见。
推着独轮车回到车市，退回了部分押金，她没再停留，飞奔赶去镇口，登上驴车回村。
回到家，顾芝芝将猪下水递给赵氏，又偷偷从空间里放了一些蚕豆到背篓里，倒在竹匾上，端出昨晚没剥完的那一匾，一并放在屋檐下，吃过早饭后，就开始着手制作霉蚕豆瓣。
和晒黄豆相似，做霉蚕豆也是为了让豆子发出曲霉，才能制豆瓣酱。
新鲜的蚕豆剥去外皮，足足攒下两大桶豆子，顾芝芝打了水泡洗干净，就提进灶房里，生火烘炒豆子。
大火烧旺了炒锅，不用放油，直接将蚕豆倒进炒锅里，不停翻炒，直至蚕豆上的薄壳出现轻微的焦糊，就可以出锅。
蚕豆出锅后，马上倒进冷水里泡上。
两桶蚕豆，得分成三锅翻炒，翻炒完，顾芝芝身上已经闷出了一身热汗。
“芝芝，炒锅还用吗？”赵氏问道。
顾芝芝摇摇头，帕巾浸了凉水拧干，擦了脸颊和脖颈，站在阴凉处乘凉，指着水缸旁两盆剥下来的蚕豆外皮，说道：
“娘，那些佛豆皮，拿去炒了给大伙儿晌午吃吧。”
赵氏应了一声，从灶房里拎出炒锅，打了水，将锅和蚕豆皮都搓洗干净后，端到院外的大泥灶旁，卷起袖子开始准备晌午饭。
顾芝芝重新包上头巾，跟出去帮忙。
这时，劳伯挑着空木桶从村西过来，“有件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他放下扁担，对顾芝芝两人招了招手，说道：
“我们公子想快些把新房盖出来住，我今早也和村西那边的村民谈过了，若每日多加七文钱，夜里做一顿宵食，他们愿意连夜赶工，月底把房子盖好。
我这边已经谈妥了，你们呢，是愿意和我一起加工钱，还是慢慢来？”
闻言，顾芝芝母女两人互相对看了一眼。
赵氏拿不住主意，低声问：“芝芝，你觉着咋样？咱们的银子能负担得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