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顾芝芝不太认同她的话，她们过自己的日子，何须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谁爱嚼舌根就嚼去。
赵氏面露迟疑，夜风一吹，将她手中的草灯扑灭，院里登时暗沉下去，只有院外劳伯手里的灯笼发出幽幽的暖光，吸引了不少驱光的蚊虫，绕着灯笼飞舞。
商量了好一会儿，赵氏终于被说服，转身回到院门后，答应了劳伯。
劳伯点点头，将灯笼插·在马车蓬角，跳上车，手中绳索一拽，吆喝着往村口驾驶去。
摸回屋内，重新擦碰火石点亮了烛火，赵氏将针线放在一旁，打了个哈欠，起身回房歇息了。
顾芝芝吹熄灯火，摸索去隔壁找陆锦承习字。
白天他们那边载来了许多新家具，有预留的书房，书房里摆着崭新的案桌和木椅，高度恰好利于练字。
此刻，两人端坐在书案前。
陆锦承手执书卷，一字一字教着顾芝芝念，遇上生僻字，会耐心讲解释义，顾芝芝听得很认真，碰上笔画生涩繁杂的字或词，就记录下来。
她偷偷转头觑他一眼，嗫嚅了几下唇瓣，终究忍不住，开口问：
“你还没告诉我，具体什么时候回去。”
陆锦承微微一顿，视线垂落在她脸上，低沉道：
“初六那日。”
闻言，顾芝芝眸底划过几分黯然，她五月初五及笄，他初六就离开，显然是特意为她多留了几日。
然而，她心里半分高兴的感觉也没有。
她唇瓣间轻轻“嗯”了一声，有些闷闷的，拿起毛笔，开始专注练习他方才教过的字。
夜很安静，村西这边又只有他们两户人家，因此，即使关上了窗户，也依然能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虫鸣声。
陆锦承薄唇微微抿直，双眸盯着她，纤白的手指捏着毛笔，写完一个字，便停下片刻，和书上的字作对比，思索事情时，她有个小习惯，会下意识将笔根抵在唇下，毛笔墨黑，唇瓣粉红，两相映衬……
想到几日后的分别，他心头也萦绕着淡淡的离愁。
若在平时，两人会偶尔闲聊几句，但今夜，都默契地珍惜共处的点滴时间。
抓紧时间叫她多识字，她也卯这劲儿似的，努力记住他所教。
夜色渐浓，顾芝芝从书房里出来，她垂着眼帘，陆锦承默默提着一盏灯笼跟上来，和她并肩走着，为她照亮脚下的路。
直到将她送进家门，他才转身回到隔壁去。
顾芝芝点亮了草灯，轻手轻脚回到属于自己的东边卧房，躺在被窝里，抱着被子反复辗转，后半夜才缓缓阖上眼皮。
翌日，阳光灿烂。
顾芝芝顶着淡淡的黑眼圈起床，和赵氏将昨日没晒好的酱货搬到太阳底下，继续晾晒。
西院地方开阔，将东西通通摊开，煮好早饭拎去隔壁后，母女俩便扛着农具去田地里。
新房盖好，这耕地也该开荒出来了。
两人弯腰捡了半天碎石子，轮流着用锄头将那一亩地翻了一遍，累得气喘不止，坐在田埂上，不停地擦汗喝水。
顾芝芝仰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被猛烈的阳光晒得有些眩晕，问道：
“娘，这地还得翻几遍才算开垦完？”
“估摸着还得再翻两三次吧，得把土地锄松软些，才好撒种。”
赵氏双手撑着膝盖，有些蹒跚地站起身：
“走吧，去水潭那边几桶水把地浇湿，再锄一遍咱就回家。”
说着，率先用锄头勾起木桶，扛在肩头，一步一步朝水潭的方向走去。
顾芝芝长舒出一口气，直觉这开荒耕地真真比牛还累，也咬牙用扁担挑起另一只空桶追上去。
耕地离水潭很近，此时是多雨季节，那边的潭水应该还很充足。
母女俩聊着天，很快就靠近了水潭，赵氏捏着袖子擦了一把下颌，视线朝前方眺望一眼，陡然间看见水潭边上站了个白色人影，她脸色登时一变，猛地拽住顾芝芝。
她压低声音，目光含着一丝惊恐，问道：
“闺女，咱们是不是……大白日撞……撞鬼了……”
刹那间，赵氏脑海里闪过无数关于村西闹鬼的传说。
村西平日压根就没人踏访，附近也只有两户新建好的房子，平白无故的，水潭边还不是闹水鬼了！
她脸色有些蜡白，急忙拽着顾芝芝手臂往回走：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芝芝，今天不浇水了，咱们赶紧回家去吧……”
顾芝芝身体被赵氏拽着往后倒退，身体趔趄了几下，视线再望向水潭边的时候，那白色影子，竟然消失了！
霎时，她蹙紧了双眉，下意识踮起脚尖朝水潭方向展望。
“娘，这青天白日哪来的鬼。”
顾芝芝是不相信什么闹鬼传说的，甩脱赵氏的手后，便继续挑着桶往前大步走去，快速说道：
“再说了，我听说鬼走路都是用飘的，那样子也没悬浮在半空，估摸着是个人吧。”
她心里隐隐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不会出什么事吧……
赵氏拗不过她，心里瘆得慌，又不能抛下她独自跑了，跺了跺脚，一咬牙，只好战胜心里的恐惧追上去。
两人走了二十余步，就到了水边，眼睛一扫，倏地双双脸色大变！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赵氏急得锄头都掉了，慌里慌张飞奔去村里喊人。
顾芝芝望着水里扑腾挣扎的人，急忙将扁担伸过去，大声叫道：
“快抓住！”
水里的女人呛了水，在水中浮浮沉沉，浑身湿透，扁担根本够不着她，情急之下，顾芝芝望了一眼跑远的赵氏，意念一动，从空间里拿出一捆绳索，快速绑了个圈，将圈往前用力一抛，试图套中那人的脖子。
她运气不错，抛了两回后，竟然成功套中了那女人，接着，顾芝芝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将绳子一拉，绳圈便倏地收紧，勒住了她的脖子。
女人：“……”咳咳咳咳咳咳咳！
剧烈咳嗽了起来，被水呛住呼吸已经不顺畅了，眼下脖子又被不知从哪来的绳子勒住，仿佛想趁她危急取她性命一般……
收紧，嵌在她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