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后半夜，寒风呼啸得厉害。
“噼里啪啦——”
巷子里不知哪户人家放了一串鞭炮，紧接着，鞭炮声像是会传染似的，远远近近响成一片。
顾芝芝被吵闹的鞭炮声惊醒，整个人都是发懵的，在黑暗中摸索着把被褥蒙过脑袋，躲进被窝里继续睡。
不多会儿，顾芝芝隐约听见月莲嫂和赵荷花的说话声，听不清说了什么，只是两人交谈完没多久，前院的鞭炮声也响了起来，那噼啪轰隆声震耳欲聋，震得人心脏也砰砰跳。
月莲嫂一点儿也没夸大其词，这京城里的鞭炮声，当真响到了天大亮才停歇。
这一夜众人睡眠都不太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但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一见面就先道“恭喜”和“过年好”。
洗漱完毕，众人便一同去往后厨着手煮饭。
月莲嫂道：“新年第一顿饭食，惯例要吃斋饭，还得用新的油盐酱醋来煮，旧的那些做晚饭时才能接着用的……”
赵荷花认真听着，从厨房木柜里翻出早就准备好的新的酱料，应道：
“这方面我也听说了，新酱料都放在这儿了，大伙儿搭把手……”
众人立刻附和，如同昨日那般分工合作，很快就把一顿斋饭煮出来了。
早上天气实在太冷，众人都把饭菜端回堂屋里面吃，阿黄和两只狗崽子也放进了屋里取暖。
虽然是斋饭，但人和狗子都吃得热热闹闹的。
顾芝芝用帕子抿了抿嘴唇，问一旁的月莲嫂道：八壹中文網
“月莲嫂，年初一除了吃斋饭还有别的俗例么？”若是没有，她想回房补一补眠。
“有的。”月莲嫂也放下了碗筷，笑道：
“按照惯例，年初一老百姓都爱去拜菩萨和土地公公，讨个平安和好彩头，好保佑新的一年一帆风顺。”
于是，年初一这日几乎在拜菩萨中度过了。
转眼，年初二。
顾芝芝特意早早便起床洗漱，关在卧房里，从衣柜里拿出好几套衣裳，逐一穿了脱，脱了又穿，终于选定了其中一套桃粉色衣裙，这才安心坐下来，从空间里拿出化妆品细细打扮。
才刚化好妆，顾宝燕略微急促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来：
“芝芝，有客人来了，好大阵仗……”
客人？
顾芝芝怔了怔，继续将化妆品通通藏回空间里，转身去开门。
门板开了半边，顾宝燕便用食指指向堂屋方向，压轻声音说道：
“你快过去吧，我方才远远瞧了一眼，不是郡主她们，有可能是宣平侯府来的。”
顾芝芝顺势望那边瞧了瞧，点头快速去了。
母女俩在京城没别的亲戚，郡主她们几人已经约好了碰面的地点，断不可能突然上门拜访的，只有侯府那边的人了。
两家订亲，来往拜年是应该的，只是，顾芝芝没料想到侯夫人竟来得这样早，年初二便上门来了。
堂屋里。
侯夫人坐在上首，身边和门口都是她带来的仆妇和丫鬟，派场十足，月莲嫂一干人等第一次见侯夫人，只觉得她高高在上，不由自主都缩着脖子，拘束沉默站在屋子里。
侯夫人眼尾余光瞥见顾芝芝出来，唇角微微勾起笑弧，才开口对赵荷花说话：
“亲家，我一大早上你这儿来，先前也没有递帖子，没唐突你吧？”
赵荷花摆摆手，脸上带笑应付道：
“亲家母不必见外，你什么时候来都成，只是若你提前遣人来说一声，我便提早去买些好肉好酒备着……”
要过年，家里并不缺肉和酒，赵荷花边说着，边借着转头的机会打量了屋内的几个仆妇和丫鬟，心里嘀咕：
这大户人家出个门要带这么多人的么？
一边这么想着，她一边朝走出来的顾芝芝招了招手，道：
“芝芝出来了，快过来向亲家母问好。”
顾芝芝依言走上前来，微微福身和侯夫人见了个礼。
侯夫人一抬眼眸，打量着站在面前的窈窕身姿，不由眼前一亮。
和平日不同，顾芝芝今日上了个精致的妆容，脸色仿若带着春意，那粉腮更如三月桃花盛开那般……
“年轻姑娘真是好。”侯夫人眼底多了几分笑意，顺口夸赞道：
“稍稍打扮一下，便这样好看，神采飞扬的……”
得她夸奖，顾芝芝赶忙又施礼道谢回去，退步站在赵荷花身后。
母女俩悄悄对了个眼神，眼底都有些迷惘，不知侯夫人一大早上门来究竟为何，断不会只是单纯拜个年那么简单的。
两人心里一面这么暗自猜测着，和侯夫人东扯西扯，聊天内容也没有什么重点，她问着，母女俩便斟酌答回去，偶尔也起个话题不至于让氛围冷场下去。
顾芝芝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眼看着和郡主她们约定的时辰越来越近，她心里有些暗急，不知侯夫人到底要坐多久。
侯夫人慢慢品着手边的香茗，抬眼瞄了几眼母女俩的脸，估摸着差不多了，终于肯把今日来的目的说出来。
“亲家，今日我来贺新之余，还有一件事儿，便是替芝芝这孩子找了个学规矩礼仪的嬷嬷来，让她将来也好……”
后半句话母女俩都没在意，只不约而同把注意力放到突然站出来的仆妇身上。
“学规矩，学礼仪……”赵荷花讷讷重复了一遍，心里咯噔一下，怕不是立威来了吧？
这还没进门的，就急着拿捏新媳妇了吗？
赵荷花下意识偏头瞥了眼站在身侧的顾芝芝，恰好顾芝芝目光也望过来，两人无声对了个眼神儿。
只一眼，赵荷花便知道女儿是不愿意的，转过脸对侯夫人道：
“亲家，亲事还有好几个月呢，这才大年初二就让孩子学规矩礼仪，太早了些吧。”
侯夫人脸上始终保持淡淡的笑意，应道：
“亲家，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你知道，我们两家无论身份亦或地位都是悬殊的，我早些让芝芝学会这礼仪也是为了她好，毕竟成亲后，她的言谈举止都代表了宣平侯府的脸面了。”
这番话说得无可挑剔，赵荷花顿时语塞，眼睛在那仆妇身上来回又扫量了两眼，心里悄悄拧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