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父亲找我何事？”陆锦承语调淡淡问。
小厮身体再度弯了弯，只道不知。
“去吧。”顾芝芝轻轻碰了碰他胳膊:“我自己回翠微院就行。”
两人分道而行，顾芝芝由侍女引着路回了院子。
……
夜幕降临，夜空缀满星河。
春暖花开后，京城夜市再度繁华热闹了起来。
收了夜市，赵荷花驾驭马车回了家，望着黑漆漆的屋子，她心里空荡荡的，宛如突然挖空了一块儿似的。
屋内没点烛火，她端着一盏烛台从后院走到前院，只点亮了屋檐下一对儿大红色灯笼。
随后，搬了张竹椅到前院，坐下来，望着亮堂堂的屋子，心里渐渐浮起一阵怅惘。
“唉——”
偌大的屋子，如今仅剩她一人住着，从没觉得这样孤单寂寥过。
“铃铃——”
正鼻酸之际，忽听屋檐下的风铃一阵摇晃脆响。
旋即，前院响起几声叩门声。
赵荷花眉头一皱，立即将三只狗解绑，牵着狗绳走到门后。
三只狗在门缝下嗅了嗅，没有吠叫，赵荷花才压着嗓音开口:
“谁？”
“是我。”赵云虎隔门答应了一声。
赵荷花脸色顿时一松，开了院门。
院门口并未亮灯笼，黑乌乌的，两人只看见彼此一道模糊的身影。
看见她平安回到，赵云虎松了一口气，低声解释道:
“荷花，今日有公务在身，没去夜市送你回来……”
“我有手有脚，自己回来就行了。”赵荷花让后两步，让他进门，道:
“你每日里实在忙，就不用去夜市等我。”
两人边说边走到堂屋门口，借着烛火光芒，赵荷花才看清他身上还穿着一身飞鱼服，心知他一下值便直奔她这儿来了。
她忙拿出火折子，吹亮，快步进到堂屋把灯盏点亮，问:
“吃饭了吗？”
赵云虎没进去，站在门口摇了摇头:
“今日事情多，还未来得及吃。”
赵荷花眼底闪过几分心疼，立刻步向后院:
“你等会儿，我给你煮碗阳春面吧。”
家里前一日才办过喜宴，肉和蔬菜没多少了，但干货和耐存的面条之类很多。
到了后院生火，很快就给赵云虎煮好了一大碗面条，面条上卧着一只荷包蛋。
赵云虎顺势把前院那张竹椅放到屋檐下，坐着大口吃了起来。
看他狼吞虎咽的模样，赵荷花搬了另一张竹椅坐到他旁边，道:
“再忙也该顾着身体……”
赵云虎将空碗筷放到椅子旁的地上，冲她笑了笑:
“我本想着能早些下值，去你小摊那吃碗麻辣烫的。”
两人背对着堂屋，身后是两只高高的红灯笼，头顶上方是漫天星辰。
赵云虎偏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怔怔盯着夜空出神，问:
“是不是芝芝不在家，有些不习惯？”
赵荷花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以前有芝芝在，只觉得这家亮堂宽敞，住着很满足，现在她才离家两日，我这心里头就空落落的，夜里收了摊回家，看见黑漆漆的屋子，还真是不习惯……”
烛光在背后，她脸上五官有些朦胧，赵云虎凝视着她侧脸，唇上胡须动了动，有些欲言又止。
“荷花……”他低低喊了她一声。
赵荷花转过头，和他目光对视:“怎么了，是还要盛一碗面吗？”
说着，她就站起了身，想走到他椅子那边拿碗筷。
“不……不是。”赵云虎心一急，陡然伸出手掌拉着她。
只是，甫一接触到她的手，他又慌忙松开，站在她身侧，一脸紧张看着她:
“我……我……”
他吞吞吐吐的。
赵荷花忽略掉手心残留的一抹暖意，仰脸看着他。
他表情很是紧张，胸口也微微起伏着，一会儿像是鼓足勇气，一会儿又像个被针戳破的鱼脬一样。
她不禁微微皱眉，“云虎，有啥话，想说就说吧。”
她声音低柔，赵云虎闻言，体内仿若瞬间被注满了勇气，一把又握住了她的手:
“荷花，如果你住着不习惯，可以搬到我府里，若是你不喜欢搬家，我……我也可以搬到你这里陪你，我的避子药只需要再喝两次就喝完了，我……”
赵云虎舌头有些发直，说话磕磕绊绊的，急得狠狠跺了跺脚，最后总结道:
“我的意思是……不如我们也成亲吧！荷花，你愿意吗？”
赵荷花怔忡在原地。
赵云虎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暗下去:
“对不起，我……我太急切了些。”
“好。”
他正要放开她的手，“
忽然耳边轻轻一声“好”字传来，他表情懵然，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出现幻听了。
紧接着，赵荷花又道:
“不过，云虎，芝芝才成亲，还是等过几个月再……”
“你刚刚说什么？”赵云虎突然打断她，嗓音有些颤抖:
“荷花，你刚刚说，你愿意和我成亲？”
虽然赵荷花原先答应愿意和他在一起试试，但大约是两人多年后重逢，虽然时时有见面，可无论如何，感情始终不复当年，不如年轻时那样炽热纯粹，彼此心里都多了一份小心翼翼……
他心里一直忐忑着，甚至在来时已经做好了赵荷花可能会拒绝他的心理准备。
见他激动得不知所措，赵荷花不禁低声笑了笑。
她微微用力，反握住他的手掌，把方才的话说完，道:
“云虎，虽然这么多年未见，你我性格多多少少都有些变化，但是这些天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的。”
只是，不知为何日常相处中，他始终有几分放不开，处处害怕说错话，做错事，甚至不敢太过靠近她。
今晚他握她的手，是这么多天以来头一回。
手心感受到他掌中薄薄的茧子，大约是多年用剑积累下来的，这样的手掌握在手里，和厚实，也很温暖。
她仰头看着他漆黑的双眼，抬起另一只手抚了一下他的眉眼轮廓，继续道:
“我答应你，但是芝芝才成亲，我们就接着，有些太紧迫了，还是间隔开几个月吧，一是有足够时间准备，二是，芝芝初初离家，我是有些不习惯，但慢慢会习惯的，也总要习惯的。”
她不能因为一时的寂寥，就答应和他匆匆成亲，这样对他多少有些不公平。
赵云虎已然呆愣在原地，全副感官集中在她的手上——
荷花，她摸他的手！还摸他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