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严凌风怔怔立在原地，看她穿过人群，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拐过街角，寒鸦撑着伞在背后小声道:
“小姐，他又想送你簪子，又想请你吃饭，奴婢觉得他好像在对小姐献殷勤……”
“你想什么呢，他会对我献殷勤？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
宋初雪转身轻掐了下寒鸦脸颊，摇头道:
“你忘了，当初他是怎么拒绝我的，就差没把讨厌我刻在额头上了。”
“可是……”寒鸦抬手揉了揉脸颊:
“奴婢总觉得他今日有些怪，要是真那么讨厌小姐，怎么会让小姐您帮忙挑礼物？”
“朋友一场，巧遇上让帮个小忙也没什么。”宋初雪放缓脚步，若有所思，沉吟道:
“不过你说得也对，他今天好像是有些奇怪，寒鸦，以后在大街上再遇见严大夫，你提醒我，我们躲着点儿。”
“嗯！”寒鸦重重点头:“奴婢记着了，省得他以为小姐还巴着他不放呢！”
……
太阳躲进山里，晚风温度下降，人走在街上也觉得清爽许多。
夏日天色晚得慢，顾芝芝最后一遍盘点完物资，锁好宅院小门，信步前往悦己阁。
顾宝燕送走客人，正准备歇店回食肆吃晚饭。
“宝燕。”顾芝芝微微抬手，拦住她要锁门的动作，把人推回了店里:
“等会儿再走，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顾宝燕表情疑惑:“什么事？”
外面已经日薄西山，店门虚掩，门缝中挤进一条窄长余晖，店里光线不足，有些昏暗。
顾芝芝点亮了一根蜡烛，嘱咐顾宝燕把门掩上，开门见山道:八壹中文網
“过两日我会出远门一趟，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去哪儿？”顾宝燕走到她面前，蜡烛的光芒照亮了两人的脸。
“去南境。”顾芝芝小声说着，用手指在桌面上粗略画了个路线轮廓:
“就是过边关，到邻国去，到时会坐船出发，这样沿海一路往南走，到黑糠棉的产地去。
路途比较远，若是你不想去，我也不勉强，只是来问问你的意思。”
桌面每日都用湿帕巾拭擦过，纤尘不染，顾宝燕低头盯着她纤长的手指，在萤萤烛火下游动，画出一条无形的路线图，眼底的疑惑渐深。
“芝芝，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顾宝燕微微睁大眼睛，连声问了好几个问题:
“夫人她知情吗？你去那儿做什么，需要我跟着去做什么事？”
“我娘知道。”顾芝芝示意她别紧张，小声回答:
“想让你一起去开开眼界，顺便找做卫生巾的用料，如果你跟着去，我们能讨论起来方便。”
卫生巾一事她没有刻意隐瞒谁，因此顾宝燕和食肆里的人多多少少的知晓一点儿。
顾宝燕会意，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启程？”
“端午节。”
“行，我今晚回去就收拾包袱。”
见她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顾芝芝不禁有些错愕，问:
“宝燕，你不需要考虑清楚吗？我不着急，你在出发前答复我就可以。”
“有什么好犹豫的？”顾宝燕脸上露笑，应道:
“我正好见识见识书里写的……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是什么样子。注1”
“不过……”说到一半，她忽然皱起双眉，视线在店里环视一遍，“我走了，谁来看顾悦己阁？”
顾芝芝很是意外，来的时候甚至做好了顾宝燕不会去的心理准备，却万万没想到她这么豁达。
表情征忪了片刻，顾芝芝杏眸里浮现一抹微光，笑道:
“不用担心铺子，人手我会安排妥当的，宝燕，谢谢你愿意跟我去。”
“别这样谢来谢去的，我不习惯的……”顾宝燕勾起肩侧一缕头发绕指把玩儿，笑得有些腼腆，又问:
“芝芝，那我该收拾哪些东西？”
“南境热，收拾几套贴身的衣物就行了，其余的东西我会准备。”顾芝芝低声提醒:
“不过这件事你先保密，出发那日我们需要低调一些。”
顾宝燕闻言有些紧张，立马问:
“我能和铁匠大哥道个别吗，他在京城里没什么朋友，我不想不告而别……”
顾芝芝略微沉吟，便允许了，霍临不是多嘴多舌之人，应该不会泄露消息。
万一泄露了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顾芝芝想尽量低调稳妥一些罢了。
商谈完毕，两人出了铺子，上了锁，便各自分道而行。
次日正午，娉婷郡主几人准时到了火锅店。
几人在雅厢里小聚了一次，临行惜别。
端午节眨眼间就到了。
天蒙蒙透了点光亮，顾芝芝便爬起来梳洗了。
她心里兴奋，匆匆吃了一小碗白粥，便放下碗勺，对一旁的陆锦承道:
“夫君，我先带人去把货运上船，到码头等你。”
陆锦承微微颔首，嘱咐道:“底下的人搬货时你别靠太近，小心一些。”
顾芝芝唇畔含笑，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飞快离开。
运货的人和车是前两日就安排好了的，半夜时分就开始把物资运往码头装船。
赶到码头时，天色亮了不少，码头已经很热闹，送货的劳力们如同地上觅食的蚂蚁，有条不紊地抬着一只只大木箱往返货船与码头。
码头风大，太阳在远处的海平面上露出了半张脸，沉甸甸往上爬。
顾芝芝迎着初升的阳光，在远近处寻找了片刻，很快便找到了赵荷花和顾宝燕。
“娘，宝燕。”她患了一声，快步走过去。
两人闻言同时转过头，也立即朝她走来。
“芝芝……”赵荷花一下子抓住顾芝芝双手，眼里满是不舍:
“出门在外，娘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你记得要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宝燕！”
顾芝芝反手握住她，用力点头:“娘放心吧，你在京城也要保重！”
赵荷花眼角泛起了泪光，心里纵使有千言万语，到了临别这一刻，通通化成句句珍重叮咛。
母女俩说了许久的话，赵荷花低头擦了擦眼睛，突然转头对顾宝燕道:
“宝燕，七月是你及笄，你那时还在外面，我不能替你梳头和煮红鸡蛋了，这个玉佩你戴着压身。”
话音落下，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翠绿的玉佩，用细细的红绳吊着，挂到了顾宝燕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