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哭着跑回房间,安若娴将门反锁,不允许任何看到自己哭泣的丑态。
趴在床头,任由泪水浸湿被单,她恨这无情残忍的世界,恨老天给了她希望又让她绝望。
这一刻她甚至厌恶自己特殊的能力。
如果不是穿越者,如果没有空间圣水,她就不会奢望更多。正是因为不想浪费这特殊的能力,她才会想有一番作为,于是她奋勇向上,于是她处处碰壁,以至于落到如今的田地,归根究底,一切都是老天爷在戏弄她,将她玩弄与掌心。
“我哪里比安若澜差?为什么你把安若澜当做宠儿,给她重生的机会,让她获得名誉地位财富爱人,对我却如此残忍冷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拥有不该有的力量,因为我要对付安若澜,所以你就这样对我?可穿越不是我自愿的,这个空间也不是我想要的,你为何要让我承受所有罪过……这不公平!”
“说什么宽容仁慈,都是骗人的!上天不容许逆天的事物存在,根本就是虚伪自私独裁到极点!我诅咒这个丑陋不公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该下地狱!”
她声泪俱下地质问怒斥苍天。
只是不敢她如何哭喊叫骂,都不会得到一丝回应。
杜鹃跟秋兰守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咒骂声,两人不约而同地撇嘴,心里说不出的鄙夷轻视。如果不是世子爷的命令,她们早就不愿跟在这个疯婆子身边了。
杜鹃小声对秋兰道:“不愧是安五夫人教出来的,这里一样有问题。”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秋兰抿嘴一笑,正要开口,眼角瞥见安若澜带着丫鬟婆子过来,忙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拉了杜鹃上前行礼:“六姑奶奶安。”
安若澜微微颔示意,扫了两人一眼,道:“十小姐在房里?”
两人答道:“回六姑奶奶的话,小姐在房里。”
安若澜点点头,摆手让两人退下,正好屋里传出安若娴的叫骂声,指天骂地,听得人直皱眉。
走到门前,安若澜扬声道:“安若娴,把门打开!”
屋里的骂声顿了顿,继而激动叫道:“你还来干什么,难道你还嫌我不够狼狈不够难堪吗?!滚!我不想看到你!”
她索性撕破脸皮,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闻言,安若澜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对身后着的婆子道:“把门踹开。”
两个粗壮的婆子领命,对着房门一脚接一脚猛踹。
饶是杜鹃跟秋兰不是普通的丫鬟,也被安若澜的杀伐果决所震撼,两人暗暗交换一个眼神,暗道可惜。可惜世子爷看上的不是这样的女子。
安若娴在门里听到踹门声,吓得从地上爬起来,刚想拿东西抵住房门,门栓已经咔嚓一声应声而断,安若澜带着人昂阔步进了门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安若娴恼羞成怒地对着衣着华贵,气质端庄稳重的安若澜低吼。
“来跟你聊聊。”安若澜径直在外间桌边坐下,八元翻开杯子替她倒上茶水,然后恭敬推倒一边。
见她派头架子十足,安若娴胸口的怒意翻滚得厉害。
“我没什么想跟你聊的。”气冲冲在对面坐下,安若娴侧对着她,顿了顿,又抿着唇角道:“除非你让父亲收回刚才的话。”
“是你说出嫁女不该管太多。”安若澜不动神色地弯了弯唇角。
安若娴一噎,咬着牙不说话了。
安若澜望她一眼,道:“虽然我不知道五叔为何答应让你到恭王府做妾,但我不得不不说,这是对侯府最好的决定。”
“说得好听,难道我不给赵擎做妾,侯府就会大难临头?什么最好的决定,不过是卖女求荣!不就是想利用我讨赵擎的欢心,然后从中得到好处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安世延的用心!”安若娴冷哼。
话音将落,安若澜重重将茶杯扣在桌面上,厉声道:“你不给赵擎做妾,侯府确实不会大难临头,但却会陷入无间地狱!你以为这段时间你在侯府给过谁好脸色?五叔不是为了攀龙附凤,不过是想为侯府除掉一个祸害。”
瓷杯扣在实木桌面上,出响亮的“咚”的一声,安若娴心口一跳,竟是被吓了一跳,想起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她底气不足地反驳道:“我做什么了我?是他们自己畏惧恭王府的权势,事事顺从我,关我什么事?!如果侯府敢直面恭王府,拒绝恭王府的提亲,我也不会心生怨怼,做出那些事!我都是被逼……”
安若澜冷冷斜睨她一眼,成功阻止她接下来的话。
“你是被逼的?”安若澜抚了抚衣袖,勾起一边嘴角,“跟赵擎私下来往,你是被逼的;穿戴赵擎送的衣裳饰,你也是被逼的;在侯府作威作福,甩长辈脸子使唤姐妹,你还是被逼的,啧啧,还真是可怜,早知如此,我就不该隐瞒你在田庄跟赵擎私会的事,如此,祖母就可以及时阻止赵擎逼迫你跟他见面,也就不会有赵擎硬要聘你为妾的事,你也就不必穿华服,戴珍贵的饰,可以维持你圣洁高尚的情操。”
她每说一句,安若娴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安若娴只觉得自己的痛脚被踩了一脚又一脚,最重要的是,她无从反驳!
安若澜将她的虚伪撕开,让她看到了最真实的自己,然而她根本就不想承认!
惊骇地瞪大眼,安若娴语无伦次道:“你、你怎么知道我跟赵擎……你派人监视我?!”
“我没有那个闲情雅致。”安若澜淡淡开口,“不过是无意间撞见你跟陌生男子同乘一骑,调查后才得知那人的身份。”
说到这里,她讥讽地勾起嘴角,“我还是第一次看娴妹妹笑得那般高兴,就连被逼的都能假装笑得开心欢快,真是令人佩服,就是不知道,若是恭王世子知道你是被逼的,会有何感想?”
她突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抚掌笑道:“不如这样吧,我去把你刚才说的话转告恭王世子,说你是被逼见他,一直以来被逼应付他,我想知道真相后,他一定不会再逼你做他的妾,如果他是真心喜欢你的话,娴妹妹觉得如何?”
安若娴生生打了个冷战,她不敢想象如果赵擎听到她刚才那番话,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咽了口口水,她辩解道:“我、我是被蒙蔽的,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他就是恭王世子,我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子,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不会接近他!”
“千金难买早知道。且不提赵擎隐瞒你,就算赵擎真的是普通富家子,你就能无所顾忌地跟他私会?说到底是你品行不端,不守妇道,才招致灾祸。”
安若澜摇头长叹,用怜悯的目光望着她,“所以你不能怪任何人,是你招惹了赵擎,不管什么样的后果,你都要承受。而且五叔说的没有错,以你庶女的身份,能进入王府做妾,也是你修来的福气。”
她站起身,俯看她,道:“从小到大你都自以为是,我虽不知道你的自信从何而来,但我要奉劝你一句——认清自己的身份,不然进入恭王府后,你的日子会越过越艰难。也不要怨天尤人,因为你根本没有资格怨天尤人。”
说完这些,她不再停留,带着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安若娴颓然瘫坐在凳子上,冷汗涔涔。
头蓬乱,头上插着花朵的孟氏从门外摸进来,将她抱进怀里,拍打道:“不哭不哭,宝宝还有母亲,母亲会保护你的,乖宝贝……”
安若娴深吸口气,把眼泪逼回眼眶里,推开她怒吼:“滚!我不想看到你这个疯婆子!你这个荡妇贱货,如果不是你自以为是,狂妄自大地做什么神仙梦,我怎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你毁了我精心安排的一切!安若澜没有恨错你,你根本不值得真心对待!你是我见过最自私最下贱的女人,你给我滚,我永远不想看到你!”
叫骂着,竟然对孟氏拳脚相向。
孟氏大叫着乱跑,嘴里大叫着宝宝别打我,躲避她的殴打。
负责照顾孟氏的婆子丫鬟闻声赶过来,见状忙把安若娴拉开。
安若娴对着一群下人大叫:“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连一个疯婆子都看不住,都给我滚!”
一群人敢怒不敢言,只能赶紧把孟氏拖走。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花眼,五夫人就跑到这边来了。
混乱中,谁都没有现孟氏被乱遮住的眼中的错愕。
安若澜一行人还没有走远,听到动静又折返回来,看到孟氏凄惨的模样,问清缘由后,安若澜气不打一处来,让四喜八元把安若娴按着赏了一顿耳光,然后送到禁闭室关了起来。
负责照看孟氏的婆子道:“因为是在一个院子,五夫人偶尔会跑到东厢房来,今儿也是奴婢们没有注意,才生了这样的事。”
安若澜并未怪罪她们,让她们去准备热水,亲自替孟氏沐浴更衣。
打理整齐后,如果不是一直自言自语神神叨叨,孟氏看起来与以前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安若澜替她擦干头,梳理好,将她送到床上哄睡着,坐在床边出了好一会神才起身离开。
待脚步声远去,孟氏背对着纱帘捂着嘴低低抽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