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眼巴巴的看着帝都和魔都的大教授发言,毕竟大多数人还是喜欢看热闹。
除了王教授和裴教授,帝都和魔都各自还来了一位教授,人数上势均力敌。
“其实这手术我觉得还是要做,冒险也值得,术后只要避免感染,将排斥反应控制好,我觉得问题不大,我们医生就是要为病人解决问题,不解决问题,坐在这里讨论有什么用?讨论半天,最后一句话:送回家吧?”魔都的另一位教授语气平和,仿佛老师用温和的语气训斥学生。
这让帝都教授心里又不舒服,医生有所为,有所不为,叫什么把病人送回家,说得好像很无能一样。
帝都的另一位教授也忍不住,立刻接过话:“医生有所为,有所不为,医术不是万能的,很多时候我们办不到的事情,要客观科学地面对,不能勉强,就像有些肿瘤晚期的病人,不折腾,做一些对症治疗,可能还能活几年,有些医生就是不死心,化疗放疗铺天盖地先折腾几波,然后手术切掉一波,也不管病人能否抗住,最后病人钱花光,人也没保住,当然,医生的论文也成功发表,有些东西我们心里要冷静,不能将医术过于神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像说我们医德不行,拿病人折腾。
魔都的教授脖子一歪,立刻反击,声音都高了几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以为别人也做不到,将无能当美德呢。”
“都是这些手术,谁又不会做呢,难道又有什么新技术?将折腾当水平?谁不会折腾。”帝都的教授反过来讥笑。
这样保守派和手术派又开始进入战斗状态,准确地说是王教授和裴教授的派系,大佬交锋之后,大佬带来的小弟开始往死里掐。
赵主任笑眯眯地,喝了一口矿泉水,让他们自由发挥,这才像有十几个外院专家的病例讨论该有的样子。
“记录,记录!”
赵主任立刻让负责记录的医生加把劲,讨论内容都要记下,尤其帝都魔都的大牌专家发言,多么精彩的发言。
交火之后,又是暂停,双方很有战斗素养,能够控制节奏。
现在王教授和裴教授都是脸红脖子红,两人不停地喝水,以给自己降温。
“几位教授的意见都对,无非是一边更关注病人当下安全,保守一些;另一边更关注病人的远期收益,积极一点,所以呢,我们综合两边的意见,取长补短,能不能兼顾两边,保证病人当下安全的情况下,把手术给顺利完成?”南都附一的姚教授又出来做和事佬。
赵主任颇为不满,火刚刚烧起来,你又给灭了。
“覃小卫带着人工肝上手术台,李俊术后大不了重新接上ecmo,只要能够避免术后感染,不出现过于激烈的排斥反应,这手术就算成了,冒这点风险,以后他们一辈子受益,我觉得还是可以冒险。”魔都的裴教授再一次心平气和地说。
大家都是读书人,帝都的王教授教授也不好再发难:“跟病人解释清楚吧,这两个人目前的状态远远比你认识的要恶劣,都处于随时崩溃的边缘,如果一定要现在做,两人要准备用ecmo救命的打算,一旦触发多器官功能衰竭,很难救过来。”
其实王教授也不是危言耸听,是多年经验的总结,这种病人此时进行器官移植,还是双向移植,风险非常大,弄不好就是两条人命。
华西的藤教授看战斗告一段落,是时候发言:“覃小卫其实主要问题在于肝脏,要是及时进行肝移植,解决肝脏问题,阻止触发多器官衰竭,整体状况就会好转,每個器官移植的病人都要面临术后感染、排斥反应等风险,所以,这些不是问题。而李俊目前主要矛盾是如果不及时进行肾移植,再也找不到合适的造瘘部位,而且凝血功能也出现紊乱,容易引起出血或栓塞,要是及时换肾,可以解决这些问题,我还是支持手术。”
倒不是藤教授有意支持哪一方,这是他的真实见解,其实学术界,就算吵吵闹闹也是以学术为基础,大家摆病例,讲数据,没根没据的争吵会让人鄙视。
看来主张手术的要占上风,帝都的王教授自然不悦。
三博的刘主任和李主任自然喜欢主张手术的教授,因为他们两人主张积极手术,本来已经计划好,但是被地表勇士这公司一搅和,找来这么多专家,计划被打乱,万一专家都说放弃手术,他们也不好强行手术,出什么意外,那可是千夫所指。
现在手术派占据上风,自然两位主任心里高兴。
“杨教授,杨教授呢,到没?”
赵主任点名杨平。
“到!”
杨平举手应了一声。
“坐那么远干什么,过来,过来说几句。”赵主任招手。
这可是三博医院的台柱子,此时这么多院外专家,这种人才必须出来亮亮相,显示三博医院的实力。
干事搬来一张椅子,架在赵主任的边上,让杨平坐。
杨平只好坐过去,这些专家都是器官移植专业的,哪认识什么骨科的金刀奖冠军,都诧异这么年轻的教授时。
赵主任介绍:“这是我们综合外科的杨教授,最近搞了个脊柱外固定架治疗脊柱侧弯的技术,三期临床做到美国德国和日本去了,什么东京大学附属医院为了抢这个临床实验机会,又是派人,又是写信,我都嫌烦,不好意思,说岔了,杨教授你说几句吧。”
见过显摆的,没见过这么显摆的,赵主任脸不红心不跳的,一副对东京大学附属医院嫌弃的表情。
综合外科?
诸位教授硬是没有听明白,这个综合外科干什么的?做什么手术?
帝都的王教授只好向赵主任提问:“赵主任,这综合外科我们从来没听说过?是做什么手术的?”
魔都的裴教授也有同样的问题,论医院的级别,自己医院也是全国顶尖吧,没听说还有综合外科。
“哦,这是我们医院的特色,所谓综合外科,就是拥有所有外科的手术权限,他们的病人不分科,什么手术都可以做,当然,像器官移植这些高门槛准入的手术,他们目前还不具备手术资质,以后我们也会帮他们争取手术资质。”
“哈哈---”
听完赵主任的介绍,帝都的王教授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科室,好像只有乡镇医院才有这种科室吧,乡镇医院的外科就一个科室,统称“外科”,什么科的手术都做,但都是做一些基础手术,骨科做做清创缝合,普外切切阑尾,胸外能弄闭式引流就行,有些胆子大的,还开颅做做血肿清除。
三博医院,堂堂省级医院,居然还有这么个不分科的外科,究竟是历史遗留问题,还是有其它情况。
不过有些医院设有vip病房的,vip就只有一个外科,不管什么手术,全收到vip的外科,但是手术还是各科的专家来主刀,所以vip的外科其实就是一个病区,没有专门的手术团队,更没有整个外科手术通吃的团队。
各位外院的专家顿时对这个综合外科很有兴趣。
“综合外科现在能够开展什么手术?”帝都的王教授好奇地问,连刚刚心中集聚的怒气都烟消云散。
赵主任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挺了挺胸膛,以三博医院医务处主任的身份,清了清嗓子说:“目前条件有限,又是起步阶段,手术开展种类不是很多,目前的开展的手术有这些:脑干的肿瘤切除、脊柱侧弯矫形手术、偶尔还做做心脏畸形矫形手术,不久前杨教授主刀一例手术,把心脏切掉拿出来,放在手术台上颠来倒去,切掉肿瘤,矫正畸形,然后又将心脏装回去,反正我也不懂,说不准确。”
帝都和魔都的教授刚刚还剑拔弩张,现在像兄弟一般相互交换眼神。
这轻飘飘说出的手术,哪个不是专业内顶尖的手术?
脑干肿瘤?
脑外科顶尖手术好吧!
脊柱侧弯矫形?
脊柱外科难度最大风险最高的手术,没有之一。
刚才说的那个心脏手术,已经包含几个顶尖心脏手术,其中一项就是心脏移植。
这三博医院是个什么地方?
不仅帝都魔都的教授,刚刚所有觉得搞笑的教授,现在觉得一点也不好笑,这些手术哪个不是顶尖手术,都是这个年轻人做的?
跨科手术,还跨的全是顶尖手术?
“你们综合外科做脊柱外侧矫形?”
王教授这次没有笑,而是很郑重地问。
“不仅开展此类手术,而且还发明了脊柱外固定架新技术,这种新技术独步天下谈不上,但是确实三期临床实验在美德日三地同时展开。”赵主任慢腾腾地说,在王教授这种狂人面前千万不能谦虚。
虽然王教授是肝肾移植方面的专家,但是脊柱侧弯矫形手术是什么分量,他还是知道。
而且三期临床实验在美德日同时开展又是什么分量,他更加知道。
别的国家不说,美国这种发达国家,别的国家拿医疗器械去他们国家做临床实验,拿他们的人做临床实验。
想都不要想!
王教授在美国学习的时候,给病人查体,带教的老师都会向病人问一句:“你好,这是跟随我学习的中国医生,你介意他给你查体吗?”
要是病人sayno,带教老师一定不会让外国学生给病人查体。
上台参加手术做助手,那都是通过层层审批,主刀更是几乎不可能的。
现在三博医院一项新技术,放在美国做临床实验,这说出去百分之九十九的懂行的医生不会相信。
“你确认那是植入性医疗器械,不是外用的非侵入性医疗用品?”裴教授也不相信。
大家都在美国学习过,都是留学的专家,这些门门道道都清清楚楚。
其实就算医疗用品,这种可能性也非常小。
美国人自己的医疗器械要做临床实验,大多是放到外国,怎么可能让这个新器械开展临床实验呢。
“当然,植入性医疗器械,在美国纽约特种外科医生做临床实验,各种国际手续把我脑袋都弄晕了,好在我们成立国际医疗部,招聘一些精通医学的翻译,否则我们还真玩不转。”
赵主任显得非常轻松,好像做这事还不情愿,将医疗器械放美国做实验,自己吃了大亏一般。
王教授、裴教授,以及所有外院专家听完后,有点晕晕乎乎的感觉。
“你们综合外科还开展心脏手术?”
王教授又问,他已经跟这事较上劲,非扒清楚不可。
“开展!”
赵主任很是肯定。
王教授和裴教授又是交换眼神,这跨科跨得有点大,自己既做肝移植又做肾移植,在器官移植领域也算得上少有的多面手,惹来无数的仰慕。
这家伙从脊柱外科跨到心脏外科,翻开外科的历史,好像找不出几个吧。
“肝脑肿瘤手术你们不是神经外科做?由综合外科做?”
华西的教授也很好奇。
赵主任稳重地说:“神经外科和综合外科都做,但是一些难度大风险高的一般交给综合外科处理。”
听明白了,综合外科都是搞高精尖的手术。
要是从各科抽调的精干专家组成的混成团队,大家也可以理解,现在一个医生跨科做这些手术,真的很难理解,很难接受。
大家都想看看这个杨平是个什么货色。
既然这么牛,就这个肝肾移植的问题,问他几个问题就知道深浅,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杨教授,现在关于这两个病例,你们---咳咳---综合外科---有什么意见?”
王教授觉得这话说起来挺拗口,咳嗽几声才转过弯。
“杨教授,大家这么热情,那就说说你的看法?”
赵主任及时将话题回归到病例讨论的主题。
“是呀,杨教授,说说看。”
“杨教授肯定有高见。”
很多专家对赵主任的话半信半疑,还有的专家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催杨平发言。
想看看这个活宝究竟几斤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