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岁的男人常常觉得生活和工作不相容,他们既想在工作上做出一番令人刮目相看的成就,又想过着轻松惬意的生活,但结果,他们总是两头不讨好,顾此失彼。你会不会觉得,白天的工作已经把你变成一条好勇斗狠的“斗鱼”,看到别人猛力冲撞,你不甘示弱地奋起直追。可是,一旦摘下“斗鱼”面具的你,已是又累又倦,只想好好地睡一觉,到海边钓鱼,或者什么事都不做,只是愣愣地对着窗口发呆。有句名言是这样说的:“工作可以使一个人高贵,但也可能把他变成禽兽。”
这句话也可能是你的写照。意气风发的时候,你觉得自己仿佛可以征服天下;沮丧疲惫的时候,你看你自己可能连一只小蚂蚁都不如。同样一个人,如此纠葛不清的原因很可能是把“工作”与“生活”混为一谈。说开了,工作就是工作,生活就是生活,如果错把谋生的工具当成人生的目标,而且太以它为重,到头来只是作茧自缚的下场。“工作”与“生活”应该用两种不同的态度来看待。工作上,你是医生、教师,乃至你是一个企业家,而你在扮演的只是“职务”这个角色;而回到现实生活里,你要扮演的却是真实的“自己”。有人说找到与自己性情相契的差事,虽然说,人要做自己最喜欢做的事,便是最大的福分。然而,事与愿违,有很多人事实上都是“做了自己不喜欢的事”,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幸运地从工作中得到自我满足感,工作的目的仅是为了糊口而已,他们实在没有办法一边快乐地唱着歌,一边工作。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为了生计又不能辞职,那么别忘了,下了班之后,记得把自己拉回来!除了工作之外,你应该还有其他人生的目标、一些希望完成的事。例如,你真的想在阳台上种蕃茄,想到海边钓鱼,不要迟疑,赶紧动手吧!除了工作之外,生活依然属于你自己,不要忘了为自己的快乐奋斗!做“双面人”时同样可以将自己塑造成“双赢人”。工作是赢家,生活也是赢家。不管你有过多少丰功伟业,不管你是不是受人注目的雕像,回到生活里就把它忘掉吧!其实,世上大多数人的人生目标都很简单:平安地活着,拥有幸福的家庭,做一点让自己开心的事,就足够了!人们生而有欲又从不加以限制,致使现代社会的大多数人都不约而同地追求欲望的满足,于是,无休止的竞技争斗和自我欲望的无限膨胀也就应运而生。有人将获取无限财富,并跻身于世界十富的排行榜,视做自己一生的奋斗目标;有人声色犬马、日耗斗金,过着奢靡得不能再奢靡的生活;还有人为了名声地位、出人头地,以至于竭思尽虑、无所不用其极。林语堂也是一个充满欲望的人,无论工作、金钱、感情和饮食上他都有着强烈的需求,但与众不同的是,他对这些欲望常常加以限制,这就带来了林语堂人生追求的“中庸”性质,即半半哲学的人生观。林语堂深受儒家学派思想的影响,特别是孔子,所以林语堂对中庸思想推崇备至,他说:“我像所有的中国人一样,相信中庸之道。”
林语堂还非常喜欢清代李模(密庵)那首《半字歌》,认为它确切地反映了自己的人生理想。这首《半字歌》写道:“看破浮生过半,半之受用无边。半中岁月尽幽闲,半里乾坤宽展。半郭半乡村舍,半山半水田园。半耕半读半经廛,半士半姻民眷。半雅半粗器具,半华半实庭轩。衾裳半素半轻鲜,肴馔半丰半俭。童仆半能半拙,妻儿半朴半贤。心情半佛半神仙,姓字半藏半显。一半还之天地,让将一半人间。半思后代与沧田,半想阎罗怎见。饮酒半酣正好,花开半时偏妍。半帆张扇免翻颠,马放半缰稳便。半少却饶滋味,半多反厌纠缠。百年苦乐半相参,会占便宜只半。”
这是对中庸哲学的形象阐释,它将天地人生的种种现象与关系写得绘声绘色,一览无余,其中在对天地万物的悲悯中又有着达观超然的人间情怀。没有对世界、人生的本质性理解,如何能深刻、透彻以至于此。作者也将天地间的冷暖、得失、出入、是非、进退、悲欢描述得更是入木三分。基于这一半半哲学思想,林语堂反对过于努力工作和过于慵懒闲适的生活态度,而提出了工作和休闲相结合的生活方式,那就是努力工作和尽情享受生活。他说:“我主张‘尽力工作尽情作乐’的人,英文只有work hard,play hard四字,这样才得生活之调剂,无意中得不少收获。”
林语堂本人即是这一生活原则的实行者,一方面他笔耕不辍,直到77岁还没有放下手中之笔,他平均每年写一本书。《生活的艺术》这本书,林语堂仅用了3个月时间就写出700多页,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那时的写作真如文王被囚一样,一步也不能离开。”
如果用“拼命三郎”来概括林语堂的写作也不为过。但另一方面,林语堂又非常注意休闲和享乐,他常去户外散步,去郊外垂钓,去名山大川自由自在地游憩,他常在物质和精神两个方面体会生活的美好及其快乐,以诗意的情怀理解生活中的一切。晚年定居台湾的阳明山,那里的山水风光、田园美景即是林语堂充分享受人生快乐的最好注释。在没来之前,林语堂有感于美国人长于进取和工作,却拙于享受的特点,并向美国读者介绍了《乐隐词》二首,其一的内容是:“短短横墙/矮矮疏窗/柁楂儿小小池塘/高低叠嶂/绿水旁边/也有些风/有些月/有些凉”。其二的内容是:“懒散无拘/此等何如/倚阑干临水观鱼/风花雪月/盈得工夫/好炷些香/说些话/读些书”。在《个人的梦》里,林语堂更是心态悠闲余裕地说,假使他能得一个月的悠闲,度一个月悠闲的生活,他可以立即放下手中之笔,睡48个小时大觉,换上便服,带一渔竿,携一本《醒世姻缘》,一本《七侠五义》,一本《海上花》,此外行杖一枝,雪茄五盒,到一世外桃源,暂做葛天遗民,领现在可行之乐,补平生未读之书。这是充分理解了闲适和享乐真义之后的人生理想方式。在林语堂笔下,他所崇拜的陈芸和姚木兰也是这样:她们知足常乐,对生活所求不多,平淡悠闲的田园生活最令她们感到惬意,即使是布衣菜饭,也自乐其中。林语堂认为还是涨潮说得好:能闲人之所忙,然后能忙人之所闲。其实,人生中存在着很多矛盾体,对每个矛盾体都应采取一种“半半哲学”的调和方法。因为人生永远有两个方面,工作与消遣、事业与游戏、应酬与燕居、守礼与陶情、拘泥与放逸、谨慎与潇洒。其原因就在于人之心灵总是一张一弛,若海之有潮汐,音之有节奏,天之有晴雨,时之有寒暑,日之有晦明。林语堂将“半半哲学”运用到人生上,也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有力的支点。他说:“我们承认世间非有几个超人——改变历史进化的探险家、征服者、大发明家、大总统、英雄——不可,但是最快乐的人还是那个中等阶级者,所赚的钱足以维持独立的生活,曾替人群做过一点点事情,可是不多;在社会上稍具名誉,可是不太显著。只有在这种环境之下,名字半隐半显,经济适度宽裕,生活逍遥自在,而不完全无忧无虑的那个时候,人类的精神才是最为快乐的,才是最成功的。”
(《谁最会享受人生》)这里所提到人生成败得失的问题,也涉及人生的最终目的问题,也可以这样说,是将人生的欢乐删除掉而一味追求所谓的创造,还是在创造之余保有一颗快乐、幸福之心?因此,在生活中一无所求,就没有忧虑。心态从容平静,精神饱满丰盈,生命充实内在,此种人生才值得一活。人生苦短,最长命者亦不过百岁。以往我们的人生观可能比较注重不断地奋斗、获得,扼住命运的咽喉并与之抗争之精神,但却相对忽略了充分地体味人生,细细地咀嚼生命中的每一时刻。《菜根谭》中有以下几句话:花看半开,酒喝微醉,此中大有佳趣。若至烂漫烂醉,便成恶境。经历盈满者,慎思之。凡事适可而止,欲念只求适度而已,不宜过火,太过犹如不及。对事情过分追求,效果反而不美。不如放宽胸怀,追求另一种残缺的美,这更能将美发挥的淋漓尽致。僵化的概念,只会把自己活生生地钉死在框子里,生命遂变得呆板乏味。曾有心理学家说:“若不能改变眼前的事实,则改变自己对这事实的看法。”
正如一句歌词中唱的一样:“人生就像一场戏,又何必太在意。”
不要对此过分地认真或操心。儒家讲“中庸”,佛教则提倡“随缘”。憨山大师的醒世歌,大有哲理,合乎中庸、随缘之道。红尘白浪两茫茫,忍辱柔和是妙方,到处随缘延岁月,终身安分过时光。休将自己心田昧,莫把他人过失扬,谨慎应酬无懊恼,耐烦做事好商量。是非不必争人我,彼此何须论短长?世界由来多缺陷,幻躯焉得免正常。语气何等踏实,不愧为真参实学的箴言!究竟要多少名、多少利,人才会有所满足?媒体的广泛传播,人们很容易了解各种阶层各种身份的人如何争名逐利,又如何为了名利而身陷江湖,身不由己。看到那么多宦海浮沉、人情冷暖,应该想到,在名利之外,总是要为自己保留一些尊严。一介布衣不见得一定清寒,但绝对可有万丈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