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依卑职之见,那李侍御史十分可疑。
从亥时到丑时都是由他来进行开箱检查,前后加起来半个时辰的时间,而且所有人之中只有他两个房间都去过,有充足的作案条件和时间。
另外,他之前意欲将赈灾银丢失的罪名强加在大人您的头上,明显是做贼心虚,想要找个替罪羊,撇清关系!”
严霆浩这么一通分析完,林清歌惊讶的挑了挑眉,“严捕快,不错啊~”
“大人,卑职只是性格直了些,又不是真的傻。”
难得被自家大人如此表扬,严霆浩的嘴角险些没咧到耳根去,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行了,别傻笑了,你的分析虽有一定道理,但其中有两个问题。
一是张将军偶然遇见了你,才让那李侍御史替他代为查看一番的。
二是那李侍御史虽前后在两个房间停留了半个时辰有余,但本官之前说过,将那么一大批数量庞大的赈灾银换成碎石是一项大工程。
一个人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完成。”
“那大人,有没有可能是那李侍御史提前在赈灾银中做了手脚,毕竟路途遥远,他作为负责纠察的侍御史,有的是机会搞小动作。”
“可就是为了防止你说的这种情况发生,张将军等人才商定了轮流查验的法子。”
林清歌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不行,本官需要几人更为详细的身份信息。”
说到这儿,想起眼前憨憨官二代身份的林清歌猛地一拍脑门,“对了,严捕快你不是跟张将军很熟吗?
那你一定对这些京城大官的身份了如指掌?”
严霆浩听了,有些羞赧的挠了挠头,“大人,卑职并不住在京城,所以对京城的官员了解的不是很多……”
“你爹不是连府尹都能参一本的大官吗?”
“那、那个,卑职的爹能参是能参,但不是什么大官。”
“啊?”
林清歌有些被搞糊涂了,索性不再去想,而是专注于眼下的案件,“本官需要一个了解京城形势的人。
严捕快,你去前边看看张将军忙完了没有,忙完了的话,请张将军过来一趟。”
“大人,此等小事何须劳烦张将军,有什么想知道的,您问学生即可。
学生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着那上扬的语调,林清歌看向下一刻被推开的房门,这才想起花锦容那厮昨夜回昌州县打牙祭了。
“花师爷,你是如何进来的?”
按理说,张将军应该听从她的建议将整个驿馆封锁了才对。
“大人,学生带着二牛一早赶回来,被门口守卫士兵拦下的时候,恰巧张将军在院中对士兵们训话。
看见学生,就把学生二人放了进来。”
这时,二牛拎着大包小包从后面走了进来。
“你的脚步很轻。”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陆淮鹰抬起手臂指向花锦容,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而花锦容闻言,又把他的那柄折扇从袖中掏了出来,在那儿扇啊扇的说:
“在下作为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代表,无数少女少妇的梦中情人,脚步自然是要比旁人轻上一些的。”
认为二者之间毫无关系的林清歌深深瞥了眼前的自恋狂一眼,继续之前的话题:
“花师爷,你对京中形势十分了解?”
“启禀大人,学生为了购置药材,经常走南闯北。
这沿途看得听得多了,自然也就记住了。
而且学生之前不是说过嘛~
学生在京城有位好友,纵使极少相见,他经常会将京城发生的大事和一些趣事趣闻书信给学生。
就拿此次赈灾银护送的差事来说。
赈灾虽是好事,但赈灾银的押送却是个问题。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先说一下朝廷目前的党派之争了。”
涉及到敏感话题,花锦容倒是没有将作为外人的陆淮鹰撵出去,只是让二牛守在了门外。
“陛下膝下子女众多,但目前最有望继承大统的分别是太子、二皇子、四皇子和八皇子。
其中呼声最高的是太子和四皇子。”
听了花锦容的话,严霆浩不由疑惑道:
“太子殿下作为储君,继承大统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话虽如此,但历代皇权更迭,储君继位的少之又少。
那四皇子背后有武成王支持,武成王手握重兵,拥护者众多,实力不容小觑。”
“武成王的话,卑职曾听卑职的爹提起过。
说那武成王与陛下本是手足,后在争夺皇位时落败。
太皇太后心疼这个小儿子,以死相逼,才保下了武成王的性命。
但条件是,武成王远离京城,并终身不得娶妻诞下子嗣。”
花锦容摇了摇扇子,附和着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但那武成王是个有能耐的。
虽被发配到东北的苦寒之地,却硬是经过十几年的蛰伏,不断发展壮大。
不知那武成王用了什么手段阻隔了消息,待陛下回过神来,那武成王已经是盘踞在东北边的土皇帝了。
为了避免武成王的势力继续壮大,陛下只能寻个借口将其召回京城。
谁知那武成王又与四皇子勾搭在了一起,暗中联络大臣支持四皇子,公开与太子分庭抗衡。
而那侍御史李田,就是四皇子一派的。
督运冯然是八皇子的人。
副押运官吴江则是丞相上官鸿的门生。
至于张将军……
虽是刚从边疆调回京城不久,并不隶属于任何一个派系。
但正因为是纯臣,反倒被默认成是太子一党。
所以若是任由张将军将赈灾银成功护送至巴蜀之地,回京之后陛下论功行赏,张将军不仅会高升,还极有可能被陛下委以重用。
而这些,显然是包括四皇子在内,有心争夺皇位的诸皇子不愿见到的。
因此,其他几位皇子费尽心思地将自己的心腹塞入护送赈灾银的队伍中。
为的,不是让赈灾银尽快送到其该到的地方,而是尽可能拖延时间,最好是民怨沸腾,然后治张将军个护送不利的罪名。”
“原来如此。”
大致听明白了的林清歌点了点头,随即意味深长的说:
“不过本官好奇的是,花师爷竟能将京城形势和每个官员的背景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
这恐怕,不是一个小小医馆掌柜能够做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