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林清歌才想起正事。
“对了,慕容仵作你不是有治疗鼠疫的药方吗?
药方中需要用到哪些药材你拓写给本官,本官让守在路口的二牛将药方送回去。
花师爷好按照药方备药。”
可慕容白听罢,却犯难的蹙了蹙眉,“药方在下确实知道,无奈此处没有纸笔。”
“虽然没有纸笔,但只是记录的话,卑职有个好办法!”
严霆浩用手背摸了摸嘴上沾的油渍,起身走到不远处的材料堆中拿了块盖房用的木板过来,然后从左脚的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
“慕容仵作你说,我来往木板上刻。”
见严霆浩摆开架势,慕容白也不再推脱,逐一默念起来。
出乎林清歌意料之外的是,严霆浩虽是用匕首刻字,但速度却不慢,几乎是慕容白念完一个药材名称,微微停顿片刻,他就已经刻完了。
似是林清歌那刮目相看的视线太过明显,记录完的严霆浩不由憨笑道:
“卑职幼时不喜念书不好写字,就喜欢舞刀弄枪。
于是,卑职的爹就想了这么一个用刀刻字的法子。
起初卑职刻起来十分困难,但一想到用匕首好过握毛笔,就咬牙坚持了下去。
后来,卑职不仅使用匕首熟练了许多,之前不认识的生字也都记住了。”
再次感叹严憨憨有个好爹的林清歌让前者将写好的木板送给二牛,她自己则重新戴好口罩,四处巡视了一番。
晚上,最先找到她提出抗议的是日落后本应归家的村民。
因为这批村民中九沟村的村民最多,所以林清歌把九沟村的村长叫了过来。
为了避免聚集,二人一起逐一对村民进行了解释。
林清歌原本是打算能多瞒一日是一日的。
待慕容白研究出治疗此次鼠疫的确切药方,再公之于众。
无奈计划没有变化快,再加上眼下人手严重短缺,只能先部分安抚。
林清歌不强制,完全采取自愿的原则,但凡通过初筛的村民,可以选择加入巡逻或运送物品的临时队伍。
忙到后半夜。
林清歌收到那柱子不行了的消息,赶过来的林清歌刚要进帐篷,却被从里面出来的慕容白一把拦住。
“里面空气浑浊,你就不要进去了。”
“可是——”
“你既非医者,也不是那柱子的家人,你可是个什么劲儿?”
慕容白不留余地的数落完,没好气儿的说:
“能做的在下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看他的造化了。”
于是,二人又回到之前的空地。
因为物资有限,慕容白嫌弃的将那用他手帕改做而成的名为‘口罩’的东西摘下来,放到远处。
“距离天亮还有些时间,赶紧眯一会儿,明日可能会有一场硬仗。”
慕容白说罢,抱了一摞干草过来铺在地上,然后坐上去,拍了拍自己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挑眉道:
“肩膀借你,免费的。”
看着眼前这一颦一笑皆风情的妖孽,林清歌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算了吧,本官可不想被你坑。”
语毕,她径自在另一边坐下。
困意袭来。
忙碌了一天的林清歌昏昏睡去。
待清晨的阳光晒在脸上,林清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思绪回笼。
记起昨日发生了什么的林清歌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件枣红色的衣服。
看样式,应该是官府所发的捕快制服。
严憨憨?
“夜露重,在下怕林大人你着凉感染风寒,就让严捕快把外衣脱下来披在了大人你的身上。”
看向身边不知何时醒来的妖孽,林清歌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虽然她外表性别为男,也不是什么玻璃心的小女生,但按照玛丽苏的狗血桥段,不应该是这厮脱下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吗?
“在下身娇体弱,远不及严捕快那般身强体健,所以只能让严捕快委屈一二了。”
……
无言以对的林清歌由衷觉得对方单身至今完全凭的是自身的实力。
这时,只穿着里衣的严霆浩从远处跑了过来,“大人,您醒啦?”
“嗯。”
林清歌站起身,将那件枣红色的捕快服物归原主。
严霆浩一边穿衣服,一边嘀咕道:
“真是的,大人您连睡着了都对卑职那么凶。
卑职不过是给您盖个衣服,您就狠狠的掐卑职,卑职的手腕现在还青着呢。”
“本官掐你了?”
完全不记得的林清歌回忆了半天也没想起一丝一毫。
可能是突然有人接近睡梦中的她,触发了她的本能反应。
还好,她掐的是手腕,而不是这憨憨的咽喉。
有一丢丢理亏的林清歌将手放在唇边轻咳两声,郑色道:
“严捕快,你找本官有事?”
“对了大人,是夫人又来了。”
“啊?”
尽管知道冷凝月是个言出必行的主,但没想到对方竟这么早又不辞辛苦折腾过来的林清歌不由失态的张大了嘴。
来到被木桩封堵的路口,林清歌这才发现,除了冷凝月,还有花锦容和几队人候在那里。
“林大人,那边一切可好?”
“暂时无事。”
花锦容刚要张口再问些什么,冷凝月已经挡在了他的前面,“我找妇人连夜赶制了一批你们佩戴在脸上的那种东西。
不够的话,下午我再送一批过来。
另外,我以每日一两银子的价钱雇了一批自愿进入疫区帮忙的村民过来。
总共二十人,有什么要做的,你差遣他们去做即可。
还有,花师爷不仅筹集了药材,还将昌州县半数以上的大夫都找了过来,稍后随物资一同进入疫区,帮助救治感染了鼠疫的村民。”
憋了一肚子话的花锦容:……
严霆浩带人将木桩搬开几根,供人和物资进入。
而林清歌的手里不光多了个食盒,还多了个大包袱。
包袱里除了日常用品和两套换洗衣服,还有一个用油布和棉被缝制的睡袋?
虽然做工粗糙了些,但隔凉保暖却是不成问题的。
“夫人……”
林清歌有些哽咽,又要张罗那么多事情,又要事无巨细地给自己准备东西。
觉得对方恐怕是彻夜未眠的林清歌看向冷凝月,久久无言。
然而,还未等林清歌将感激的话说出口。
冷凝月身边的老者突然神色激动的从木桩那边跑过来,死死盯着远处那抹款款走来的白色身影,一脸的难以置信:
“大少爷?
是大少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