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是故意的?”
话一出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的汤婉儿脸上既没有懊恼之色,也没有真相被戳破的气急败坏,眼中反倒划过一丝丝的欣慰。
“大人不愧是大人,奴家果然没有看错人。”
?!!!
陈饶闻言,狐疑的视线在汤婉儿和那县令大人身上来回打量,莫名觉得死去的二哥头上有点儿绿。
“咳咳——”
两世破案头一回被凶手这般夸赞的林清歌将手攥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试图以此来化解眼下的尴尬氛围。
这时,从自家二嫂与县令有染这一冲击性事实中回过神来的陈饶终于注意到另一个至关重要的点,不由瞪圆双眼质问道:
“贱人,你是如何知道那酒中加了沙姜粉末的?”
汤婉儿并未搭理陈饶,而是抬头看向那端坐在匾额下的挺拔身影,“大人,奴家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赐教。”
“陈夫人但说无妨。”
“大人,您是何时对奴家起疑心的?”
“这个嘛……”
林清歌习惯性的抬手摩挲着下巴,回忆道:
“奉天府距离昌州县虽算不上太远,但多少还是有些距离的,而陈夫人你和陈饶几乎是前后脚到达的香汤馆。”
“大人,这有什么问题吗?
分家之后,奴家的相公将隔壁的宅院分给了小叔,所以小叔差不多是与奴家同时得到的消息。
尽管奴家与小叔乘坐的是不同的马车,但是马车的速度相差无几,因此奴家与小叔前后脚到达有何不妥?”
“当然不妥了!
本官也是有夫人的,尽管本官的夫人天生丽质、性格爽利,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但出门前还是要准备一番的。”
被猝不及防的秀恩爱糊了一脸的众人:……
形单影只的小黑:???
林清歌却一本正经的继续道:“更何况是陈夫人你这般注重妆容仪表的女子,若是没有个一时半刻,恐怕是没办法出门的。“
除非,陈夫人你早就收拾妥当,在家中等候衙门登府告知噩耗。”
“大人,万一奴家只是刚好要出门呢?”
“确实有这种可能,但根据送信的回报,到达陈府时,陈夫人您已经穿戴梳妆完毕坐在大厅,而门口却无等候的马车。
陈夫人你好歹是陈府的当家主母,明知你要出门,总不至于让你等车夫是不是?
当然,陈夫人你也可以说你平日在家就是这般精细雕琢的盛装打扮,得知相公死去的噩耗,太过悲恸,便直接动身前往了昌州县。”
为了避免继续纠结于这一话题,林清歌直接替对方想好了解释,然后自顾自的往下说:
“而真正让本官怀疑到你身上的,是你对柳金花的态度。”
“奴家对柳金花的态度?”
“柳金花作为陈冲的外室,就算你不认识,但自家相公赤身裸体的死在床上,死因还是马上风。
那么,出现在房中女子的身份呼之欲出。
可你身为陈冲名义上的正妻,态度却太过平淡,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漠视。”
汤婉儿听罢,嗤笑一声,“回大人,奴家相公在外玩女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奴家早已对此见惯不怪了。”
“即便如此,陈夫人你见到柳金花时的表情应该是刚刚那般透着几分讥讽和轻蔑,而并非刻意为之的无视。
最起码,应该顺嘴问上一句,知道自家相公究竟是死在了哪个女人的肚皮上。”
明白究竟错在哪里的汤婉儿唇角勾起的弧度加深,感叹道:
“没想到竟是因为奴家太想撇清与柳金花的关系,反倒露了马脚,惹大人您起了疑。”
“除此之外,本官还派人查明,陈夫人你在离开京城后,颠沛流离的途中曾得柳家的搭救。
然而——
柳家的搭救却是有目的。
柳家人见你姿色不俗,就想将你留下当柳家的儿媳妇。
你不肯,就将你关了起来。
后来,是柳金花在大婚前夕夜深人寂之时将你放走的。
由于将你这个准媳妇放走,柳金花惹得柳家男丁大怒,将其打得只剩一口气。
因为当时闹得比较凶,所以左邻右舍对此事的印象尤为深刻。”
这是林清歌让花锦容派人到柳金花老家打探到的消息。
虽然之前都只是她毫无根据的猜测,但是有了猜测,就有了调查的方向。
好在她的第六感一直比较准,这汤婉儿和柳金花果然早就认识。
而没想到林清歌竟能将二人关系查明的汤婉儿挑了挑眉,随即不急不缓的说:
“大人,纵使奴家与柳氏早就相识,但这不代表奴家与柳氏就要杀人,而且杀的还是奴家与柳氏共同的相公。”
“错,应该说正因为陈冲是你们二人共同的相公,你们才想出这么一个法子将其杀害。
据本官所知,陈冲有很严重的凌虐倾向。
虽然那陈冲本人长得有碍观瞻,但他却仗着背后有陈恕撑腰,专挑貌美的女子下手,巧取豪夺,而且是越貌美的下手越狠。
换而言之,陈冲最先或者是经常折磨的应该是曾有着京城四大美人之称的陈夫人你。”
似是林清歌的话勾起了汤婉儿某些不太好的回忆,她下意识地抱紧自己的双臂,脸色惨白如纸。
这边,林清歌继续推断道:
“但是从某一段时间开始,陈冲不再折磨于你,这让你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是有一天,你无意中发现那成为陈冲新宠的不是别人,正是有恩于你的柳金花。
于是,你就主动找到柳金花。
她被陈冲折磨得痛不欲生,当即与你一拍即合。
然后,你们利用陈饶经常会送番邦熏香给陈冲这一点,谋害陈冲的性命。”
“大人,正如奴家之前所说,虽然沙姜与香薰中的麝香相克,但却只能算是诱因,远不致死。”
“此处正是陈夫人你高明的地方。
陈夫人你故意在本官面前玩这种文字游戏,为的是掩盖柳金花每一次与陈冲欢好前,都在酒水中加入了沙姜粉末这一事实!
换句话说,那陈冲每次都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恰巧当天幸运之神没有再眷顾他,发病猝死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