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识过面前之人忽悠人的本事,陆淮鹰又肯定的补充道:
“那女子不仅能道出花师爷的名字,在看到你的时候眼中还划过些许惊喜和错愕。
苗观主等人也许不知道,但知道你另一个身份的人不难听出那女子刚刚险些脱口而出的应该是‘大人’二字。
所以,你与那女子不但认识,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十分的熟悉。”
知道糊弄不过去的林清歌摊了摊手,避重就轻的说:
“那女子名为陆三娘,是陆明轩的亲姐姐。
陆明轩是赈灾银失窃案之后,由于诓骗女子钱财被本官判徒刑,因其比较机灵,就被本官留在身边当个跑腿的。
之前在宫中的时候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过,就是领敕勒国使团进场的那个。
而这陆三娘不仅是陆明轩的姐姐,更是应天府山匪联盟的扛把子。
本官在从奉天府到顺天府上任的路上被山匪打劫,是陆明轩的姐姐陆三娘突然出现救下了那些山匪的小命,并热情的招呼本官一行人在山寨中小住几日。
觉得当山匪不是什么长久之计的本官在离开时给了陆三娘一笔银钱,让她领着那些山匪们换个营生。
想必是陆三娘听从了本官的建议,从山匪改行当了镖师。
但没成想竟被那花蝴蝶给阴了。”
“陆三娘?陆明轩?”
陆淮鹰将这两个名字喃喃的念叨了好几遍,一脸郑重的问:
“大人,你可知他们二人今年多大?祖籍何处?”
“啧,用到本官的时候叫‘大人’,用不着就‘你、你的’,简直是不将本官放在眼里嘛!”
抱怨归抱怨,林清歌略显敷衍的说:
“毕竟是人家姑娘的芳龄,所以陆三娘多大本官也不清楚。
至于陆明轩……
如果本官没记错的话,当初卷宗上写的是十七岁。
另外,他们二人的老家是在应天府,但再具体的本官就不清楚了。”
林清歌嘴上这么满不在乎的说着,却暗暗留意陆淮鹰的反应。
从皱眉深思,到面露欣喜,激动的双拳紧握,再到最后冷静下来的坚定内敛。
前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
说实话,单从陆淮鹰的表现来看,确实像是寻亲的。
但具体情况如何,还是得向陆三娘这个现成的当事人求证。
不过肯定不是现在,而是等此处的事情告一段落以后。
晚上。
林清歌和陆淮鹰二人在道士的带领下,来到被摆满大鱼大肉的正殿。
抬头看了眼那一脸严肃俯视整个大殿的三清雕像。
觉得此情此景容易把三清气活了的林清歌在苗观主的亲自起身相迎下,在苗观主右手边的小桌上坐下。
而苗观主的左手边,坐着那花蝴蝶。
林清歌端起酒壶,给自己和陆淮鹰分别倒了一杯。
抬起头,就见那花蝴蝶朝自己举了举杯,然后特别做作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强压下胃中泛起的阵阵呕意,林清歌也象征性的举了举杯,朝对方勾起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在苗观主的一声令下,宴会正式开始。
众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真是好不快活。
因为知道井水里被加了料,所以林清歌二人只喝酒,偶尔吃一口从镇上买回来的现成糕点。
酒过三巡,这群披着道士壳子的草莽开始不正经起来。
有的家伙不敢把注意打到‘身份不凡’的林清歌身上,却提议将殿外的陆三娘抬进来,让兄弟们摸上一摸,过过手瘾也是极好的。
林清歌面上不动声色,桌下却抬腿重重地在想要冲出去大开杀戒的陆淮鹰脚背上踩了一脚。
不知陆淮鹰的靴子里究竟塞了什么。
被踩的陆淮鹰疼不疼她不知道,反正她的脚底板有些硌得慌就是了。
又喝了一会儿,那花蝴蝶端着酒杯从对面走了过来。
“在下见上官姑娘自始至终只吃了几口点心,难不成是这饭菜不合上官姑娘你的胃口?”
“并非不合胃口,只是家中规定女子晚上不得碰主食和加了油的荤菜,多年来习惯了而已。”
林清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大户人家本就有诸多讲究,很多女子为了保持身材而节食也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花蝴蝶并没有起什么疑心。
他举起酒杯,刚要开口,腹中忽然传来阵阵绞痛。
紧接着,他放了一个极其响亮且悠长的屁。
……
场面有一瞬的凝固。
林清歌虽没说什么,身子却往后靠了靠。
“失礼了。”
但本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一原则,花蝴蝶丢下这么一句,就捂着腹痛难耐的肚子脚下生风的跑走了。
不知是那花蝴蝶当淫贼当的身子太虚,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居然是第一个起反应的。
扫视一圈,觉得这大殿不久之后的空气质量堪忧的林清歌刚想找个借口离开。
一道饱含戏谑的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
“哟,这里可真热闹啊~”
林清歌循声望去,突然想到了前世看到的一个则笑话。
――howareyou?怎么是你?
――howoldareyou?怎么老是你?
与林清歌的淡然处之相比,苗观主在看到来人时很明显的怔了一下。
因为,这来人的打扮神态和他的那位结拜兄弟兼军师竟有七分像?!
见蝴蝶兄不在,不知来人有何目的的苗观主狐疑的开口问道:
“不知这位施主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在下也略通五行八卦之术。
途径此处莲云观,见道长你尸气冲体,印堂发黑,三阳之火奄奄欲熄,大限之期将至,遂忍不住站出来说一声罢了~”
来人说完,老神在在的摇了摇折扇。
“这个……”
没想到对方上来就这么咒自己的苗观主当即沉下脸来。
那边,只见来人举起手像模像样的掐着手指算道:
“苗贵,属蛇,今年四十有三,五行缺金,石水村人。
十八年前因失手错杀养父母而逃窜异乡,期间曾拜‘飞莲道人’为师,但由于屡犯戒规被扫地出门。
然后四处为非作歹,最终结集一群狐朋狗友自立道观,做起了骗人钱财的勾当。
是个名副其实的败类人渣呢~”
“大胆!”
冷不丁被当众揭了老底的苗观主一拍桌子,对这不速之客怒目而视。
然而,他还没说出第三个字,脖间忽觉脖间一凉。
他一脸诧异的望过去,发现不知何时,身边竟多出一抹如幽灵般悄无声息的水蓝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