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你的意思是说,你登上船之后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林清歌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似是抓住了话中的关键。
而严霆浩大方的点点头,并未觉自己的话有何不妥,“是的大人,卑职来到这船上便开始嗑瓜子。
卑职嗑瓜子嗑的可快了,嗑一盘瓜子才不过一刻钟的功夫!”
“所以说,严捕快你上游船一刻钟就不省人事了?
既然如此,桃花又为何声称整晚待在游船上,陪伴于客人左右?”
林清歌的话一出,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桃花的身上。
可桃花的脸上却不见任何慌乱之色。
只见她向前迈了一步,盈盈施礼道:
“回大人,奴家先前讲的是在表演完才艺之后,奴家一直待在自己的游船上,陪客人喝酒赏月。
但奴家却从未说客人清醒与否。”
“这么说,倒是本官曲解了你的意思喽?”
林清歌一边重新打量眼前的绝色尤物,一边故意把尾音拖长。
没看出来,这女人竟也是个深藏不露的角!
同时,她心中的疑惑随之加深,那庞将军的死真的是失足落水那么简单吗?
思及此,林清歌的语气不由严肃了几分:
“桃花,本官问你,在你表演完才艺直到严捕快醒来的这段空白时间,船上可有其他人?
而你在此期间又做了些什么?”
“启禀大人,这期间船上除了严公子,确实只有奴家一人。”
“你确定自己从未离开过游船,亦或者,没有其他人在这段时间来拜访过你?”
“大人莫不是在怀疑奴家吧?”
桃花那半阖的美丽眸子之中,荡漾着一缕缕春情般的水意,以手掩着红唇轻声笑了笑:
“大人,方才这位白衣公子检查尸首的时候奴家虽未在现场,但也顺风听了一耳。
依这位白衣公子所言,庞将军溺水身亡之际,奴家正同严公子在一起,抚琴与众姐妹合奏。”
“大人,你们在说什么?为何要怀疑桃花姑娘啊?”
严霆浩习惯性的挠了挠头,难得聪明一回道:
“大人,莫不是又死人了吧?”
那个‘又’字让林清歌眉心微蹙,她随即恶狠狠的瞪了眼前的傻狍子一眼,后者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转移起了话题:
“对了大人,卑职只是不胜酒力,又不是被人下了药。
虽然最初酒劲儿上头,卑职确实昏睡了一段时间,但后来意识逐渐清晰,只是脑袋有些昏沉沉的罢了。
所以卑职记得桃花姑娘确实有在船上抚琴。”
觉得这憨憨就是来专门给自己拆台的林清歌朝天翻了个白眼,转而吩咐一旁的花锦容,让其去找应天府府尹,对今晚在场所有人的姓名住址逐一记下,方便日后询问。
做完这些,她才重新看向眼前之人。
“桃花,不知本官能否在此查看一二?”
这游船说是这些姑娘家的半个闺房都不为过,出于礼节,林清歌象征性的问了这么一句。
“大人您请便。”
桃花说罢,当即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离开了游船。
林清歌在冷凝月的陪同下,将整条游船检查了一遍。
可无论是船坞还是船下的雅室,均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也没找到任何可能与案件有关的线索或物品。
“老鸨,你们在每条船上都备有很多的酒水吗?”
林清歌站在柜前,盯着里边几只款式相同的酒杯酒壶,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是的大人。”
林清歌将酒壶逐个拿起闻了闻,继续追问道:
“那你们只给船上的客人准备了烧酒?”
“当然不是了!”
老鸨动作夸张的扭了扭脑袋,然后解释起来:
“不瞒大人您说,这能登上游船的客人,不是花了大价钱,就是身份显赫之人。
为了招待好他们这些摇钱树,哦不、是贵客,我们琼花楼每年都会花大价钱采购酒水。
每条游船都会根据客人的喜好准备两三样酒水。
若是碰到外地慕名而来的客人,准备的样式就会更多一些。
毕竟作为登船信物的手帕都是姑娘们自己给出去的。”
林清歌闻言,微微眯起眼,“换句话说,今晚哪位公子上船姑娘们都是事先知晓的?”
“也、也可以这么说。
不过这么大个活动,总会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原本奴家以为庞将军登上桃花的游船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所以就命人准备了庞大将军最喜欢的烧酒。
但是烧酒太烈,桃花还要表演节目不能误事,遂奴家明明嘱咐额外备上一壶竹叶青的……
哼,一定是那负责摆放酒水的小厮偷懒!
奴家稍后就去核实,定要揪出那小厮,扒了他的皮!”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都不得对他人滥用私刑,违者,按大夏律法处置。”
丢出这么一句,若有所思的林清歌便不再作声。
不知想到了什么的她又走到窗边,俯下身仔细查看。
瞅了许久,终于有了发现。
在窗边的一角,隐约可见上面有一道类似绳索摩擦过的痕迹。
那裸露在外的木质与旁边的红漆形成对比。
看样子,应该是刚划上去没多久。
“慕容仵作,麻烦你帮本官给那叶不群捎句话,让他帮本官调查一下桃花以前的情况。”
花锦容被林清歌派去干活了,所以这调查的差事就落在了叶不群的头上。
反正以花锦容的性子,最后干活儿的依旧是叶不群的。
而她口中的‘查’,并不是问桃花在来琼花楼之前做过什么,是要桃花出生至今,乃至上一辈的过往经历。
心领神会的慕容白撇了撇嘴道:
“大人,你可真会使唤人。”
虽然语气满是抱怨,但他仍施施然的走下了船。
林清歌也走出了船坞,但却并不打算离开,而是在甲板上边上蹲了下来。
她一边摩挲着下巴,一边盯着水面上的倒影,喃喃自语着:
“总觉得还差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