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渊借着昏暗的月色看着身侧嘴角噙着一抹狡黠弧度的某人,总觉得后者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怀好意。
可林清歌并没有急着说是什么方法,而是将话头转到了别的地方。
“对了,之前我就想问,驱使你放着好端端的‘家’不待,宁肯多绕几天的路也要跟过来的原因是什么?
还有,如果我没有歪打正着这么快找到你,你真的死在了这里,值得吗?”
问到最后,林清歌的语气透着几分严肃和认真。
因为据她所知,历史上为博红颜一笑的帝王有很多,但为了红颜连皇位都置之身外,甚至险些赔上性命的帝王却是少之又少。
尤其这种在明知对方不care自己,还锲而不舍的变态,哦不、是痴心程度,恐怕只有在前世的小说中才会出现。
所以她想知道,如果这厮脑袋没像严霆浩那般被马踢过的话,他究竟图个什么?
越挫越勇,激流勇进吗?
就在林清歌满脑袋都是冒号的时候,林墨渊想了想,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倒做起了回忆状:
“自我懂事起,我就被告知要坐上那个位置。
虽然过程中会有阻力,但对我而言,却是势在必得,或者说是顺理成章。
所以当我真的从父亲手中接过那个位置的时候,内心其实是没有太大波澜的。
因为,本该如此。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你的功劳。
也许是你的功劳太大,少了想象中的阴谋诡计和手足相残,以至于我的参与感和成就感更少了。
与之相对的,责任感也就没那么强了。
反正没有我,这个‘家’依旧如常运转,所以我为何不趁此机会做一些我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呢?”
……
一直以为自己就算没有从龙之功,好歹也算是朝廷栋梁的林清歌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能、似乎、差不多、好像才是那个让新帝堕落至此的元凶?
所以说,她这是抱着木柴救火,帮倒忙了?
若是让风丞相知道了,会不会连夜派人过来把她给宰了?
就在林清歌自我怀疑之际,这边打开了话匣子的林墨渊自顾自的往下说:
“除了那个位置的归属权之外,无论是挥毫泼墨,还是舞刀弄枪,对我而言,都如吃饭喝水般简单。
想要的东西触手可得,每日锦衣玉食,时刻有人侍候在左右。
你不觉得这种人生无聊至极吗?”
……
觉得对方在凡尔赛并掌握了证据的林清歌强压下揍人的冲动,在心中默念三遍‘不跟傻缺一般见识’,才附和的点了点头:
“嗯,跟我们这些整日拼死拼活只为了赚那仨瓜俩枣的劳苦群众相比,有些人确实挺无聊的。”
听出话外之意的林墨渊笑了笑,并没有计较,而是继续道:
“直到她的出现。
成为了我人生中唯一的变数。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事儿连容三都不知道。
当场,是她强迫的我。”
∑(o_o;)shock!!
被惊出符号表情的林清歌瞪圆了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提及那个求而不得的‘她’,林墨渊那原本锋利的眉眼也随之柔和了几分。
“很惊讶是不是?
我当时要比你现在还惊讶一百倍。
我原本对自己的功夫十分自负,同龄一辈人中,从未有过败绩,就是容三也不是我的对手。
可是,她竟轻而易举的将我给制服了?!
有一瞬,我真的怀疑是自己喝多了。
但一切的感受却又是那么的真实……”
觉得头上没有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都无法衬托出自己此刻心情的林清歌拳头松了紧,紧了松。
最终还是没忍住,在堂堂九五至尊那无比金贵的脑袋瓜上拍了一巴掌。
为了避免对方秋后算账,林清歌还是象征性的解释了一句:
“夜里蚊虫太多,这不,我刚帮你拍死一只大的。”
林墨渊瞥了打哈哈的某人一眼,继续压低了嗓子说:
“虽然起初我以为是有人故意陷害于我,后来经过容三的查证,才得知当日陷害是真,但陷害的对象却不是我,我的出现只不过是个意外。
但事已至此,作为男人,我肯定是要负责的。
更何况听容三说,那女子还是上官丞相的独女。
请旨,赐婚。
尽管京中对此事的流言蜚语不少,但一切却又都那么的顺理成章。
那是我活了二十年第一次特别迫切的想要完成一件事,我甚至不顾规矩礼仪,半夜偷溜出来。
为的,就是能够远远的瞧上她一眼。
可是,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觉得对方跟踪狂属性应该是天生的林清歌下意识的脱口道:
“你发现新娘换了人?”
这段她有听上官语嫣说过的。
同样知晓此事的林墨渊低垂着眼帘,连带着声音都透着几分有气无力:
“是的。
我一直以为是上官丞相从中作梗,为了给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胆大包天的偷换了一个与她相似的女子,妄图鱼目混珠。
但谁知竟是她自己宁肯将脸划花,也不愿穿上那身嫁衣。”
“别伤心,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凡事看开点儿。
万一哪日你真把她给惹毛了,难保她不会一刀咔嚓了你。”
语毕,林清歌还不忘做个抹脖子的动作。
觉得眼前之人就是上天派来惩罚自己的林墨渊眼中划过一抹寒意,随即重重的长叹一声:
“罢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知道她的心并不在我身上。
虽然无法做到心死,但也早已没有之前那般执着。
我现在想的,不过站在她的近处,与她朝夕相对而已。”
“啧,都朝夕相对了,还不算执着?”
林清歌咂舌完,感觉周围温度又下降了些许,急忙重归正题道:
“既然你想离开这里,咱们天亮就动手。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是你让我帮你的,事后你可别恩将仇报倒打一耙啊?”
“我一言九鼎,自是不会食言。
而且就算我想为难于你,你身边那群人也不会答应的。”
“成交。”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矿工们休息的破草棚里就有人扯着嗓子大喊道:
“死人啦,死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