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被书院退学,被邻居指指点点,在外面四处碰壁再加上汤刘氏每日都在他面前将过错归咎在鲁月身上,他也渐渐觉得汤刘氏说得对,再看鲁月渐渐不那么喜欢甚至觉得江南镇上的初遇都是费尽心机的接近。
汤刘氏刻薄她,他知道。有身孕让她担水,他知道。打骂她,他也知道。可他也恨她,他装聋作哑连护护她也不肯。
汤刘氏见时机成熟让他外出闯荡鲁月留在家中便是存了以后弃了鲁月的心思,他也懂,可他还是走了。
汤刘氏在家中变本加厉的对待鲁月,为的便是逼走甚至是必死她。可没想到鲁月外柔内刚硬生生熬了这么些年,直到他攀上高枝儿她成了绊脚石,一块母子俩都想舍弃的污泥。
“鲁辉!”
赵大人惊堂木一拍,“速速放下汤元成!”
苏添幸等人心中厌恶汤氏母子可他却是县官,公堂成菜市场一般打闹像什么话?
“大人,大人,他是要杀了我们母子啊,大人求求你救救我们啊。”
汤刘氏两边脸肿得老高都快瞧不出原本容貌了。
她膝行至案下求救,赵县令厉喝一声她便不敢动,伏地大哭。
“谋杀儿媳汤……”
“鲁月非汤家妇!”
鲁辉大声道:“我女儿非三媒六聘嫁至他汤家,大人可查户籍册看他汤家一列可有我女儿名字?若无,我女儿鲁月便只是鲁月,非汤鲁氏!”
“来人!”
赵县令叫完小着声音对做师爷装扮的夫人道:“劳烦夫人去查查。”
夫人退至后堂取状元镇户籍册,不一会儿捧着户籍册出来对赵大人摇头。
“鲁辉,如你所言。”赵大人道:“鲁月非汤家妇。”
汤元成双手紧握,“她是我……”
“什么时候?可有媒人?你们家又是何时迎娶的?”鲁辉厉声质问,“现在你母杀我女儿鲁月,必偿命!”
汤刘氏身子一软昏倒在地。
白玉玉忙拿出银针卷子抽出一根银子直接扎了她的穴道,汤刘氏这下想晕都晕不了,醒着听完全程。
赵县令判了死刑,即日递交大理寺审查。
汤刘氏被驾下堂失魂落魄的盯着地面连心爱的儿子也没再看了。
“鲁月既不是汤家儿媳,您便能……带她回家了。”
白玉玉走至鲁辉面前道。
鲁辉点头,白玉玉让他随她去敛尸房。
鲁辉转身刹那望向苏添幸,“其实你根本不需要我帮你们什么,你让我来是想要我亲眼看着她伏法。”
苏添幸没回答,而是道:“我也有个把我放在心尖尖上的爹爹。”
鲁辉点头,隔着几步距离对她行了抱拳礼,苏添幸同样回之。
“能让我见她一面吗?”
汤元成叫住鲁辉,“是我辜负她,是我的错,我……”
鲁辉没看他径直与他擦身而过,汤元成怔怔再原地站了很久直到他听得一声极轻蔑的嗤笑才回神,一抬眼却见是胖胖的捕快满脸写着不屑散漫状走来。
“你这样的人,就该下辈子当女人,也遇见个如你这般的男人你老娘那样的婆婆。哎,”金饼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对得起她?要娶富家小姐了还肯让她当个小妾?这种福气,”金饼伸手欲拍拍他胸口,要碰到的时候眼神嫌弃似嫌脏收回了手在自己心口擦了擦继续道:“这种福气,你真该自己享受享受。”
啪。
一盆水泼到他脚上,却是师爷打扮的县令夫人和她的侍女。
“这地儿可真脏,用刷子好好刷刷,臭不可闻。”赵夫人以手掩鼻,汤元成识趣离开。
“夫人,为什么不把他也关了?”侍女听雅问,“明明他也可恨。薄情寡义臭男人大人怎么把他放走了?”
赵夫人目光深邃看着远方,“他可恨,可从律法上他无罪,杀人的氏汤刘氏,与他无关。”
“可就这样放过他,真不甘心。”听雅气得扫帚打地。
“不,世人心中还有另一种律法。”赵夫人嘴角微微翘起,“道德善恶之分,众生皆有。”
“夫人什么意思奴婢不明白。”
赵夫人翻白眼,“叫你平时多看点儿书,夫人好不容易装一回高人就这么被你破坏了。”
一根白手指戳中听雅脑门儿,“汤元成一心追着富贵荣华走,可如今汤刘氏杀鲁月的案子结了那便会传开,无论他走到哪儿只要有人认识他,负心汉薄情郎的恶名就会跟随他一生,依本夫人看呐,眼看要成的姻缘也要断了。”
“以后未必过得好。”
赵夫人看得很明白。
“来来来!”
白砚山一人给一支笔,“大家都来写写汤元成的罪过,我着人四处散播,五日定传至奉阳,保证他以后连吴家的铜环都摸不到。”
“这个好!”
金饼提笔欲写,笔尖儿上凝墨滴在纸上他尴尬抓头发,“那个,我认得几个字实则一个字也不会写……”
白砚山啧啧摇头摇头,眼中明明白白写了一句,崽子,爹对你很失望啊。
“添幸来,”白砚山道:“你嘴巴够毒,铁定能写得汤元成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苏添幸不推让拿出自己十几年积攒的骂人本事一连写了十来张纸,白砚山边看边读只觉得畅快淋漓,金饼摸着心口道:“感觉这里的怒气都散了呢。”
“苏添幸,”他星星眼夸她,“你真的好会骂人哦。”
苏添幸白他一眼,“谢谢你,下次不用再夸了。”
白砚山哈哈大笑,金饼委屈巴巴,他觉得自己有被伤害到。
“妹妹你回来啦?尸体领走了?”白砚山跟狗腿子似的过去扶着白玉玉坐下,还奉上一盏香茶。
“刚送走,给鲁月买了一身衣裳换上,我帮她梳了头。可惜身上起了尸斑看着好难受。”
说着白玉玉忍不住哭鼻子,白砚山可见不得她哭,手忙脚乱哄她,视线中多了一支笔,苏添幸道:“把汤元成剥光了千刀万剐你干不干?”
白姑娘豪气上心头拿过笔接替苏添幸笔下如有神,骂汤元成的话如江流一般绵延不绝。
“你们俩真的,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