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知州昏迷了整整三日。
沈钰一直待在将军府守着,生怕舅舅挺不过去。
好在是醒来了。
“舅舅,你终于醒了。”沈钰差点儿喜极而泣。
阡陌说,只要舅舅能醒过来,这条命也算是暂时保下了。
这三日,全家都守在将军府。
阮老将军之前留在边关军营中研究兵法,故没有跟着沈钰他们一道回来。其次也是不想给儿子压力,让他自己先冷静一段时间。
老将军到底是放心不下儿子,三日前正好收到他的飞鸽传书,说是今日便能抵达。
沈钰正不知该如何向外祖父交差,幸好舅舅熬过来了。
他母亲这三日也一直守在将军府,今早实在熬不住了险些昏过去,最终被侯爷爹强行抱了回去休息。
阮简那孩子也是,一直守在旁边寸步不离,最后还是被阡陌点了睡穴,然后命人带去了隔壁房间休息。
他一醒来便又来床榻旁守着义父了。
阮知州面色苍白,见大家一脸担忧,心中不免愧疚:“我没事。”而后又问:“那孩子怎么样了?”
他口中的孩子,自然是指那日为他挡箭的无痕。
“放心!他性命无虞。”阡陌说罢,细心的端了一杯热茶过去。
阮知州没有拒绝:“多谢!”
他话未落音便有些难受的轻咳了两声。
阡陌眸光一暗,他好不容易才将他的身子调养好,真想将那刺客挖出来碎尸万段……
沈钰担心他因为那些所谓的真相郁结于心,当即安抚道:“舅舅,那个人是穆婉的人,他说的那些话未必是真。你……”
“无碍。”
他见沈钰不信,便又道:“舅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沈钰安静的听着。
阮知州接着道:“梦里,他未娶妻,我亦未辜负他。我们相知相守,白首到老。百年后,我与他合葬在一起,坟墓上长起了草,开起了花,春去秋来,酷暑严冬。风来时,一切情爱都仿佛化作过眼云烟,终究消散于世间。”
他轻叹了一口气:“梦醒了,人也醒了。舅舅这一生,除却那十几年的少不更事,后来便一直在为别人而活。如今细细想来,纵使圆满也不过须臾几十载。”
“舅舅这是看开了?”
阮知州语气平静:“天意弄人,不论真相是什么,我与他终究是情深缘浅。我爱过他,穷极一生,问心无愧!”
“这才是我阮毅的儿子!”门口处,阮老将军提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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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院。
无痕虚弱的躺在床榻上。
那一箭险些射中心脉,加上箭矢上含有剧毒,若非阡陌有解药,又救治及时,他此刻已然没命。
房门打开。
有人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无痕看也没看,还以为又是府里的丫鬟。
他这会子正发着烧,全身酸痛无力,也没什么胃口,故语气淡淡地道:“放着就好。”
进来的人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将饭菜端了过去:“吃。”
无痕闻言扭头看去,便见阮简手里正端着一碗白粥和汤羹递给他。
他看了一眼便又回过头去了,仿若未见。
阮简见此,微微蹙眉:“你受伤了,得吃饭。”
他原本不想来的。
方才从义父房中出来,恰好经过偏院,听丫鬟说无痕已经一整日没吃饭了,故才屈尊过来瞧瞧。
当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比对方尊贵,毕竟若没有义父,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他不喜欢无痕,完全是因为他是祁野的暗卫,留他在身边会让义父想起那些不快的过往,故才一门心思的想要赶走对方。
“喂!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无痕依旧仿若未闻。
阮简眉头蹙的老高:“你这是什么意思?想饿死自己?还是想让我义父愧疚?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让你留下来!”
“不想吃。”无痕冷冷地回道。
他这会子因发烧头疼的厉害,听不得叽叽喳喳的声音。
“你……为何不想吃?”难道是因为他要赶走他,所以故意同他置气?
无痕本就话少,此刻身体难受更加不愿搭理他。
阮简见他不说话,便当自己猜对了,再看对方面色苍白的消瘦模样。
“喂!你把这些吃了,看在你此次为义父受伤的份上。病愈之前,我不再赶你走便是了。”
无痕依旧不予理会,倒不是他高傲,而是他此刻真的没有精神搭理对方。
阮简见自己说了半天,他理都不理自己,心中顿时来气,直接将手中的食物放下便离开了。
“爱吃不吃!”嘴上这么说,可考虑到对方受了伤不便起床。他放的位置并不远,就在床榻旁的杌子上,伸手便能够到。
阮简离开后,无痕依旧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他身体好极少生病,可也正是因此,病来如山倒。
阡陌和府中的大夫都守在主子身边伺候,他一个不被主子接受的暗卫能留下来养伤已经很好了……
晚上。
阮简又去看了一次义父,回去时再次经过偏院。
他见院门紧闭,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