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晕在门帘掀开的一刻洒满了整个禅房,落座在一寸寸的各种不同的角落里,自由跳跃,闪烁明亮。
白衣若仙的妙龄女子挽着一位明艳知性的女人进来,动作很轻,礼貌周到,后面跟上的男人周身有着与众不同的上位者的气息,只淡淡和你凝视片刻,就像是把你从内而外全部剖析的干干净净。
一时间鸦雀无声的禅房里多了三位素未蒙面的生人。
打坐的无心却不因到访的三人打乱自己的节奏和思绪,手上的佛珠和身下的木鱼依旧是循序并进。
带着笑意和真诚的女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大师,您好。”
“施主好,老衲每周此时在这里为过路的有缘人求签,您是第十位,也是最后一位。”不惊不燥的深沉。
无心大师这样一说,沈颜笑容更盛,庆幸自己早早的上香拜佛。
拉着女儿的手,有些急的步伐走到了无心的面前。
“多谢大师,有劳大师给我女儿算算,求个签。”
“施主想要求什么?”
“这不她刚刚高考完,我就想知道她的学业前程····”
“还有就是···”话音刚落,觑了一眼旁边亭亭玉立的女孩,低声耳语道:“想给她求求姻缘,倒也不是着急,就想知道她以后会嫁什么人,适合什么人,我也好物色物色。”
像只雪松立直站在一旁的郑邪,听见自家母亲和面前这个看着面目慈祥,眸中带光的光头和尚嘀嘀咕咕。
拜托,我又不聋,离得这么近,该听的都听到了。
万千父母一样是操碎的心,各种自己家儿女日后的问题一样不落。
黎父站在后面看着自己亲爱的妻子和老和尚嘀嘀咕咕,一脸黑线,这个状况下他一般都不会插嘴,省的讨嫌落不着好。
这边沈颜还想再说些什么,手下的木鱼一顿,无心的目光移到了正是豆蔻年华的郑邪身上。
因为大师的动作沈颜的话音也霎那间静止。
“请这位小姐随老衲来抽根签吧,烦请这位夫人和先生先去外室厢房稍等片刻。”
夫妻俩没想到需要回避,看着无心大师光明磊落的神色和自若安宁的眸光,没有质疑的便点头答应,离开了。
布帘投进来的光在落下的一刹那化为了光影和虚无。
此刻没了旁人在场的禅房,无心大师站起身来,直直的目光紧盯着郑邪,瞳中无惊无喜无波无澜,像似只是单单看了你一眼,无他遐想。
郑邪旁若无人的闲暇姿态,没有了父母整个人的姿态和神情都放松下来,与之前判若两人,慵懒冷清中看向无心的眼神中还带着一点玩味。
没有丝毫胆怯和害怕被窥视反望过去。
和尚微胖的身材隐藏在肥肥大大的僧袍里,眼睛闪着睿智,平平无奇的国字脸无端显得庄重和严肃,但看向你时的嘴角上翘,平添着一丝的温和。
到此刻,至少郑邪对面前的人并不感觉到反感。
两人相视片刻,像是在玩眼睛眨不眨的游戏。
倒是无心大师先败下阵来,明眸善睐的笑着:“女施主来抽签吧。”引着郑邪来到了三步远处的一处桌案。
檀香袅袅,棕红的的复式实木桌上放着三两本像是佛经的书,看着裂痕斑斑的一筒竹简,可这几个不知名的字已在时光的流逝中渐渐磨平了棱角,看不出原有的字迹。
桌上的笔墨纸砚规整有度的平铺在一旁,散着沁人心脾的墨香,无形中让人放松紧绷的神经。
许是自己的判官笔原因,看见此情此景,郑邪竟感出一丝归属感,熟悉且岁月静好的感觉。
两个人席坐在蒲团上,相对而坐。
郑邪拿起那筒复古沧桑的竹筒便随意的摇晃起来,不知她的力道不够大还是什么原因,不疾不徐的摇了不长不短的时间,竟是一根签都未落下。
无端起了怪异和胜负心,加大了手中的力度,这次到没有多长时间,一根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落在的整洁无垢的桌案上。
无心伸出了右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郑邪没有推脱,便拿了起来。
“空的。”轻灵悦耳的少女音色,清楚的表达。
一支竹简从上至下光秃秃的一个字,亦无上上签,也无上上签。
她本就不信这些,但是也清楚的知道正常情况下也会有一些的只言片语,心下也有些疑惑,就算是糊弄人,也该花一番心思,现在这样她倒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郑邪的面色平和无异,那一点疑惑被勾起却怎么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无心摊开粗大老茧遍布的沧桑掌心。
见状郑邪自然的递了过去。
合上手掌无心也不知低声念了一声什么,双眼合实,凝神静气。
随后便展开了自己的手中的那只竹签,面露古怪的神色,略显凝重的脸色,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郑邪这个人。
像是要将面前这个人从骨血里一丝丝的剖析得干净彻底,看清楚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又或者说是忌惮,面前这个人对于他来说有着绝对的压制和威胁。
“大师,可看出了什么?”听不出语气中的意味,淡定如水。
无心摇了摇头,手中的佛珠的转动的速度也有愈加加速的趋势。
“施主的过去和未来,是一片空白,老衲看不清,一切皆有变数,而这变数就是施主自己。”扑朔迷离,闪烁其词的话让郑邪不禁冷笑了一声,未见声音溢出。
郑邪在这里虚有其势的在这和无心掰扯顺势而为了半天,耐心有些殆尽了,便索性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挺立白洁的天鹅颈和纤细单薄的背脊放松下来,微微弯着,慵懒十足的吊儿郎当的模样让人看了觉得与她全身的模样不一样的违和感。
但是看了那略带邪气的嘴角的笑意和上挑的眼尾,活像是一个勾人魂魄的狐狸,让人又觉得她就该是现在这样子。
“老头,我也不想跟你兜圈子。我来是想问问你认不认识杨厦这个人?”
无心看着面前的女孩三百六十度的大变态度也没有显出任何的惊讶和失态,那清明澄澈的双眼虽写满了沧桑,却依旧是睿智高深无比。
“杨厦的母亲王施主曾来老衲这里为她的犬子求签问途,老衲测出杨施主在未来的一年中有一劫,而且是生死大劫。”
郑邪挑了挑一边的眉毛——继续。